大河住在大学城附近的学生公寓,大概是两站公车的距离。
我们步行,起初邵绍被我们牵着,到后面,他整个人搭在大河脚上,远远看去,就像他的左腿长出一颗娃娃头。
你别别想学生公寓有多干净,到处都是乱扔的衣服和泡面盒,垃圾桶里还有许多一团一团的纸巾,浴室里悬挂着臭袜子。
大河在厨房里忙碌,我帮他收拾房间,邵绍一个人玩抓迷藏。房间收拾了大半,大河已端出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完全不像出自一个三大五粗的男生之手。我与邵绍一人吃了一大碗饭,最后连汤汁都被我喝光,见我们如此捧场,他害羞又不安:“不过你们吃这么多东西,会不会不消化?”
不消化不至于,却是暖饱思淫欲。
邵绍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学习机,央着大河陪他玩,我蜷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围着那台老式的电脑显示器打超级玛丽忽然感到困倦。于是,我趴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
等我醒来,邵绍早被柯先生接走,大河正在洗碗。我身上盖着他的风衣,黑色,小小的汗味,可能没有洗。
见我嗅着那衣服,大河黝黑的脸上又泛红晕:“你睡了,我叫你,没醒。我怕你着凉,所以随手给你盖了件衣服。”
我摆摆手说没有关系,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准备回家,大河却死活不让,执意要送我回家:“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这个夜晚晴朗,夜空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星星,他指着其中一团对我说:“那是小熊星座,把那七颗星连起来,能构成和大熊座的北斗七星相似的一个斗座。小熊座这个北斗要比大熊座的北斗星座小很多,而且远不像北斗星那么引人注目。”他的声音不大,像闷在喉咙里。
我听得云里雾里,但依稀知道他的话在暗喻着什么:听说大河失恋是因为女友劈腿,找了一个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的男朋友。
看着那闷闷不乐的人,我又想起那美味的晚餐,所以我决定安慰他:“如果你因失去太阳掉眼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
那是泰戈尔先生的诗句,远没有“最遥远的距离”出名,我却记得非常清晰。我盗用了他的句子,成功将大河怔住,他愣愣地看着我,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朝我露出一大口森森的白牙,简直可以代言牙膏:“谢谢你,阿森。”
我见他情绪好转,趁机问他:“对了,邵绍他爸爸什么时候来接他?”
“你打呼噜的时候。”
“我睡觉打呼噜了吗?怎么可能!他说了什么吗?”
“没有呀,只说他来接邵绍。”
“真的吗?没有提到我吗?”
大河皱眉,绞尽脑汁,过来一会我听见一声巨大的“啪”。
大河捂着被自己拍疼的脑袋,兴奋地说:“邵绍爸爸说,阿森老师的鼾声真是有趣,像在听演唱会一样!”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