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仆后继我的飞蛾扑火,我的兵荒马乱我的恋恋不忘,终究与你无关。
所以,请你不必费心记得我,不必记得那场我们一起淋过的大雨,以及曾路过你青春的我。
回国之后,我被分配到中心医院,精神外科住院部。
那天是个阴雨天,我结束休假,一早回到医院便听几个护士姑娘在讨论几日前的一宗车祸,一个女孩为了救男友头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手术已经过了三天,现在还躺在ICU,一直没有醒来。
我刚换了衣服,又听到她们在小声叹气:“男朋友又帅又深情,真是难得,熬了几宿都不成人形。”“听说女孩父母离异,双方都不愿来人,医疗费一直是男友在交。”“那还算父母吗?”末了又是几声感叹,大致都是对父母的谴责和对男友的称赞。
我去看那个女孩,头发因为手术已经剃光,插了鼻饲管,脸上遍布伤痕,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身上也有多处骨折。
“医生,能让我进去看看她吗?”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有些犹豫。我一回头,便对上一张憔悴苍白的脸,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也冒出青色的胡渣。
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皱巴巴的,上面还有零星的血迹,估计好几天都没有换洗。
“医生,我能去看看她吗?”见我没说话,他又问了一次,眉头微蹙。
“重症病人一般不允许进去探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染,还请家属配合。”我没有说的是,若是特殊情况家属还是可以进去探视的,只是我不是主治医师,没有那个资格。
他说了声谢谢,没有再搭腔,只是隔着玻璃罩子往里望,精神专注。
他在那里站了许久,两个小时后我巡房回来依旧看见他在那儿,似乎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双手垂在两边,保持着罚站的姿势,眼神依旧专注。
又是两个小时后,我忍不住上前去对他说:“你最好去吃饭。”
“要是我去吃饭了,她醒了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醒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他站在背光处,低头看我,而后终于点了头。
三日后,那个叫季朝阳的女孩度过危险期,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只是她仍旧处于昏迷状态,隔着一道墙,我听见他问刘主任:“请问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这个不好说,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即便我是主治医师也没法给你保证。可能三五天就会醒,也可能要三五个月。”刘主任顿了顿,却没再说下去。
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