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边,元熙靠在妍妍的怀里,她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面色苍白,眼中带着恐慌,但即便如此,小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刚刚摘下的荷花。
温清瑶走到荷花池边,看到的便是元熙这般软弱之处,元熙今日一身长衫,如今满身的脏污,温清瑶眼神有些沉,一边的元柔却未想那么多,上前俯身询问,“你可还好?”
元熙见元柔来了,笑着将手中的荷花递给元柔,看着元柔满眼的真诚,“姐姐,这荷花可是好看?”
元柔面色不佳,面对元熙那张天真明媚的脸蛋,元柔想起自己适才对她的怒意,自觉有愧,元府的丫头婆子此时上前,从妍妍的怀中扶出元熙,满眼心疼。
温清瑶看了妍妍一眼,低声呵斥,“怎么会这般不小心,若是二小姐有事,我如何向元府交代?”
妍妍垂眸,跪在温清瑶面前,“小姐,是奴婢的过错,不该由着二小姐泛舟。”
温清瑶脸色依旧冰冷,元熙此时伸手拉了拉妍妍的袖子,楚楚可怜的同温清瑶求情,“温姐姐,这位姐姐也是被我闹的,请姐姐不要责怪于她。”
说着,元熙眼眶倒是红了,委委屈屈,模样不安,“温姐姐莫要生气,是熙儿闯了祸,只见这荷花池里的荷花太美,便想着给大姐姐摘回来,不想惹出这样的麻烦。”
元熙每一句都在说自己错了,可听在耳里,温清瑶却不这般认为,元熙从头到尾都在算计着元柔,可看元柔在一边羞愧自责的模样,温清瑶轻轻的摇头。
“小姐,热茶来了。”卢嬷嬷备好了衣服端着姜茶前来。
温清瑶转身接过,亲手送到元熙眼前。
元熙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温清瑶脸色淡淡,声音却压着清冷,说得温和,“妹妹先喝口热茶,随后同姐姐去换件衣裳,莫要受凉了才是。”
元熙点头应下,那热茶吹也不吹便往嘴上凑,果不其然,她娇嫩的嘴唇被热茶结结实实的烫了一下,瞬间红肿起来。
元熙被烫,急急松手,滚烫的热茶洒在她的裙摆,还有零星半点的低在手上,茶盏摔落在地面,元熙惊慌,见是自己又惹出了事端,急急忙忙的想要收拾碎了一地的瓷片。
自然,白嫩的手指被瓷片生生的割了一口,鲜红的血液瞬时渗出,元熙手白,这样鲜红的血液在手间尤为显眼。
温清瑶眼眸一冷,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元柔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抽出腰间的手帕,动作利落的围上元熙的受伤的手指,语气带着埋怨,也藏着心疼,“你做什么这般不小心,那些瓷片去碰它做什么。”
元熙红红的眼睛看向元柔,可怜巴巴,“姐姐,是我粗苯……”
温清瑶上前,拉了拉妍妍,“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女医。”
妍妍抬头看向温清瑶,温清瑶眨眨眼睛,妍妍无奈,赶紧起身快速的跑去寻还女医。
温清瑶此时弯腰去扶元熙起身,“妹妹快快同我去厢房,怎的这般不小心,这娇嫩嫩的手出了这么多血看着我直心疼。”
温清瑶去扶人,边上的丫鬟婆子却不懂事,竟抓着元熙不放手,那模样像怕温清瑶欺负她们家小姐一般。
元柔见此面色尴尬,温清瑶只是轻轻笑笑,示意她无事,卢嬷嬷扶着温清瑶,众人回到厢房内。
厢房里早就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此时温清瑶又唤了小丫头来,带着元熙去用热水擦擦。
元熙在厢房里,卢嬷嬷看着,温清瑶领着元柔出门等在外头,元柔眼神担忧,看着温清瑶,“姐姐,适才她们……”
温清瑶并未让她说下去,“不必担心我,你如今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你里头的那个妹妹可不简单。”
元柔皱眉想着,温清瑶轻声提点,“为你摘花差点落了水且弄脏了裙袜,而后我又给了一杯热茶烫了嘴巴,那手又收拾瓷片的时候受伤了,你且说,她这般回去,少傅怎么想?若是枕边风一吹,便是你这个长姐待人苛刻,伙同我一起欺负妹妹,你在少傅的心中,便更加不堪。”
元柔大惊,眼里流出失望,过了片刻,无奈的笑了笑,她总是不学乖,元熙跟着自己出事这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每次回家更是次次受惩罚,可她总觉得她不是故意的,只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便觉得她不该如此。
此时,妍妍带了女医前来,“小姐,女医来了。”
温清瑶点点头,吩咐妍妍,“你且进去看看,二小姐是否收拾妥当,在让女医还瞧瞧。看是个如何了再出来回我。”
妍妍应声进门,温清瑶拉着失落无比的元柔到一边,“你自己良善不愿意害人,她人却未必有你这个善心。”
“姐姐,都是亲人,相煎何太急,想多了我也总是不明白此处。”元柔叹了一声,眼中满是失望,她与元熙总归身上流的同样的血脉,都是一家子的人,怎么却要自相残杀。
温清瑶沉沉的目光落在元柔的身上,当初她也同元柔一般,相信亲人之间总是有血脉的联系,不管做些什么,总能念些情分,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在这京中后院中,同根相残之事比比皆是,看不明白想不清楚,小的便是如同元柔那般受委屈,往大的看,便会如同前世的温清瑶一般,死得凄惨。
“小姐,二小姐已经洗漱好了。”妍妍出门回话。
温清瑶拉着元柔往里走,走时不忘道,“你若是一直这般想,今后还有的是委屈,你同她本就是同根竞长双生花,你繁茂她便稀疏,你黯淡她才能繁盛。”
温清瑶对元柔这般苦口婆心,一是元柔天真良善的性子惹她喜欢,二个,温清瑶无奈的笑笑,此刻的元柔便是前世的自己,她护着她的每一分,都是心疼前世的自己。
温清瑶同元柔进了房,元家的丫鬟婆子们警惕的看着,元柔看在眼里,元熙一见温清瑶,面色不安,眼中有愧疚,“温姐姐,元熙叨扰了,惹了那么多的麻烦。”
温清瑶松开元柔的手,走向元熙,伸手理了理她的发髻,“是姐姐招待不周。”
温清瑶说着,看向妍妍,“妍妍,去将父亲昨日送来的玉簪取来。”
妍妍点头,回身去取,片刻后将玉簪取来递给温清瑶,温清瑶将上好的玉簪插在元熙的发髻上,左看右看后笑着道,“好看。”
元熙欲想推辞,温清瑶却不让,元熙无法,只能笑盈盈的收下,温清瑶此时又问女医,“二小姐的伤可是要紧?”
女医恭敬的回话,“回小姐,二小姐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只切记还这几日莫要碰水,手上的伤口碰水是有些疼的。”
温清瑶点头,将元熙的手握在手中,“妹妹可记住了,妹妹呀,是千金之躯,那些瓷片儿今后可不能在靠近。”
元熙抬头,笑着看温清瑶,她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不安,温清瑶向来清冷,可今日对待自己却温和良善,她绝美的笑容璀璨如星辰,可元熙觉得,更像最毒的毒蛇。
温清瑶转身,“妍妍,去备马,今日二小姐来府中受了委屈,我自该上门去向元夫人道歉的。”
元熙慌乱的起身,“姐姐,不必如此,明明是熙儿自个蠢笨。”
温清瑶不让元熙拒绝,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走便嘱咐卢嬷嬷,“嬷嬷,摘些好看的荷花,还有今日特地准备的点心。”
温清瑶带着元熙出门,一手拉着元熙,一手拉着元柔,卢嬷嬷准备着东西让小丫鬟们提着,妍妍备了马车等在府外。
元家的马车也在府外,温清瑶却不让元柔与元熙上她们的马车,而是拉着她们与自己同坐,在车上,也尽是和善的对元熙嘘寒问暖。
元熙也赔笑着,可心中却尽是发寒,她总觉得温清瑶送她们回府不是那样的简单,虽温清瑶一直笑着同自己温声言语,可元熙总觉不安。
到了元府,温清瑶先让妍妍去送了拜帖,元家夫人卧病在床,自然不能见客,因此,便是太傅夫人派了身边的嬷嬷前来迎接。
“金氏嬷嬷见过小姐。”嬷嬷周身端正,低眉顺耳,一瞧便是有规矩的,怪不得是太傅夫人的身边人。
温清瑶伸手去扶金嬷嬷,“叨扰老夫人了。”
金嬷嬷抬眼,便见倾城之姿,心想自家小姐能有这样的朋友,老夫人自该安心,“老夫人便是喜欢同小姐们说话,如此才不孤单呢。”
金嬷嬷说着,瞧着温清瑶身边面色不佳的元柔,又看了一眼唤了衣裳的元熙,理了一遍早前小丫头来传的话,心中叹息,大小姐今日,怕是又要受委屈了。
“老夫人和蔼可亲,真真想要亲近。请嬷嬷带路。”温清瑶笑着,转身去牵元熙,“妹妹这把良善可爱,便知晓老夫人也是温和之人。”
温清瑶这话,说得元熙面色一滞,她从小养在姨娘身边,老夫人膝下的是元柔,她的一切与老夫人没有半点干系。
金嬷嬷带着神色各异的三人往太傅夫人的翠园走,边走边思量着,该如何让大小姐今日少些委屈,想起她每次受委屈的模样,金嬷嬷着实心疼。
温清瑶到了翠园,太傅夫人已经在内堂等着,见温清瑶来了,笑盈盈,脸上尽是慈和。
元柔看见自家祖母就觉得委屈,眼泪滚在眼眶中,元熙低着头不敢说话,温清瑶上前行礼,“清瑶见过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了。”
太傅夫人看着温清瑶那倾城容颜,她抬起头时那一双眸子,太傅夫人这般年纪,见过不少人,只温清瑶这一双眼睛,世间少有。
“伶俐乖巧,看你一眼,便想起你祖母与外祖母当年风采,果真是三花之首。”少傅夫人开口不吝称赞。
元柔、元熙随着请安,“给祖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