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文天直接忽视了皇后,皇后再未自讨没趣,她安静的坐在一边,毓文天看向柔贵人,她便看向柔贵人,毓文天如何神态颜色,她便是如何神态颜色。
毓文天对着柔贵人满心的失望,不管是柔贵人还是毓景明,他都曾寄予厚望,可是不管是儿子还是母亲,没有一个人不让他失望的。
过于期待,失望的回扑就会更大,毓文天此时便是如此,曾经最得他宠爱的女人,如今却不加他一分柔情,毓文天阴鸷森严的眼眸落在柔贵人身上,尽是薄凉。
柔贵人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颤抖得越发的厉害,全身打颤让她看得越发的狼狈。
毓文天神色越发的阴凉,他本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之上,放了她一马,可她难担其爱,愚笨无知。
毓景明是皇家的耻辱,柔贵人不静思反是嚣张,如此便是自掘坟墓,将自己送上黄泉。
毓文天脸色一暗,缓缓闭上眼睛,柔贵人的娇媚温柔与体贴被眼前狼狈不堪的恶妇替代,毓文天的心越来越冷,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柔贵人曾经一切,已经不复存在。
“多福,你且去送柔贵人一程。”
毓文天声音冰冷刺骨,送一程这一句说得毫无感情,甚至带着厌恶。
多福明白雨毓文天的意思,柔贵人已无其他去处,他上前,“请吧,柔贵人。”
柔贵人好似听得不明白,她越过多福公公去看毓文天,此刻脸上不见悲伤不见惊惧,是一脸的迷惑与不解,是分明的不明所以。
这般眼神,最是让人心慌,也最是说不出的悲凉,人情世故之中,若是有恨有怨,人之常情,可柔贵人对着毓文天的绝情,分明的疑惑,最是让毓文天难堪。
柔贵人模样,便是让毓文天自己质问自己的良心。
“柔贵人,别让奴才为难,让自己没了体面,且快快走吧。”
多福催促,也不好在毓文天面前做狠,这是一个奴才的本分。
毓文天转过脸不去看柔贵人,抬手挥一挥,再无转圜的余地。
“皇上,是我错了吗?”柔贵人被带走的时候,只轻轻柔柔的问这么一句。
毓文天脸色如常,心中却是有些压抑,柔贵人这一句话,从前时常问,也在做错的时候,巴巴的撒娇,用的都是这么一句话。
时过境迁,这不是小错,毓文天压住心中渐渐升起的情绪,阴着一张脸又去看皇后。
皇后神色一凛,只觉背后寒凉,这一眼,算是什么?
“你们退下吧。”毓文天退散身边众人,待所有人退下之后,毓文天才起身,看着满院子的不曾萧索的冬日,“皇后可知罪?”
不过简单的这么一句,皇后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她与毓文天夫妻二十几年,依旧看不穿这个男人的心思。
“皇上,臣妾……”皇后存着的心思她以为已经足够隐秘,却不想这个依旧被皇帝看穿,且又这样不着痕迹的戳破。
“皇后只要知晓,你做些什么,朕全然知晓,可为可不为,皇后在宫中多年,又亲眼看着明慧皇后的下场,想必皇后今后会更加修身养性才是。”
毓文天不必再说,皇后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明慧皇后死于残害子嗣,她明白,毓文天这是警告。
毓文天最是在意子嗣的繁衍,因此即便已到垂老之年,他依旧举行两年一次的选妃,皇后若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便也做不得皇后。
“近来多事,太子有些浮躁,皇后自该多加督促,莫要再让我皇家蒙羞,如此方为你的恩德。”毓文天终于转身,并未在意跪在地上磕头的皇后的体面。
“从前,温家小姐不曾是我皇家之人,今后她是五皇子妃,不管是嘉妃还是相妃,朕望皇后事事谨慎。”
皇后叩在地面的脸色大惊,她不想毓文天不仅看穿她的心思,竟然连她曾经留不得温清瑶之事,毓文天都看在眼里。
皇后心中怨念,为何毓文天事事皆是警告于她,却不曾去警告那嘉妃或是相妃,为何凭何?
皇后心中大苦大怨,却不敢在脸上表现一分,她谦卑唯诺,“皇上所言,臣妾铭记于心,定会日日思量。”
毓文天放在皇后身上的眼眸依旧冰冷,只此时他乏了,转移过去,皇后便也以为自己蒙混过关。
“最好如此。”
毓文天信步走出亭子,他双手背在身后,柔贵人死了他不在乎,皇后没有了体面,他不在意,不管是前朝后宫,唯有听话乖巧才合他的心意,若是想要别出心裁,要么如同温清瑶那般美得惊天泣地又聪慧过人,否则,便也莫要挑战他的权威。
毓文天离开,皇后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在奴仆回来之前,她端端摆回皇后的尊驾,心里眼里,却是恨极了怨极了。
“母后。”
毓敏贞去了坤宁宫找不到皇后,匆匆寻来,看到皇后坐在亭子里出神,自以为皇后便是在赏景,心中不悦,“母后让我好找。”
皇后回神,看着毓敏贞,眼中闪过一片失落,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他们从未真的关心过自己。
“太子所为何事?”皇后收了自怨自艾,不管如何,自家的儿子总归是自己的依靠。
“我听说想相嫔和嘉嫔都晋升妃位,母后为何不拦着?”毓敏贞不满的坐到皇后身边,十分不悦,“相嫔便是算了,她不过只有一个安平,嘉嫔最是不得,母后难道不知道如今毓亦安的功绩?”
毓敏贞全然不看皇后的眼神,便是觉得皇后真是糊涂,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能好好的想些办法压下去,“毓亦安若是有一个尊贵的母亲,即便母族无人,朝中自然也会有人靠拢,且他现在又迎娶了温清瑶,温彧那滑头,今日已经偏袒。”
毓敏贞眉头紧锁,“如此事急,母后不寻办法,还有心思在这个赏景。还有心思去对付一个全然无用的柔贵人,真真是没有眼见。”
毓敏贞对皇后是劈天盖地的指责,皇后心中苦涩,从前他并不是如此,还未是太子之前,事事需要依靠,如今成为了太子,又因为是曾经自己让他迎娶钱碧云,如今这些日子,毓敏贞是越发的看不上皇后了。
皇后沉默,心痛酸苦,眼里也没有可光亮,毓敏贞这才反应,后知后觉自己说话过于直白,想自己今后前程,还需母后在母族周旋,便也将态度软下来。
“母后,是孩儿着急了,说出的话没头没脑,但绝对不是冲着母后而去,不过是那些人真真是欺人太甚。”毓敏贞愧疚所言,看向皇后也有了歉意。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性子,皇后哪能不知晓,如今这些话愧疚有几分?歉意有几分,皇后不敢去思及,便只看如何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依靠,顺着台阶便下了。
“你我母子二人,何须说这些,母后自然明白你着急,但越是这个时候,便越是不能着急,你可知晓?”
皇后循循劝着毓敏贞,毓敏贞却是不满,心中沉不住气,“母后说得轻巧,难不成什么都到了别人的手中,才要去着急在意吗?那时候还有何用?”
皇后看毓敏贞这般不开窍,眯着满眼的失望,怒然起身,“贞儿,你如今当真看不清眼前之物了?还是你果真不将母后放在眼里?这些年的顺心顺义,哪一样是你自己图谋?”
皇后若不是气急,断然不会这样同毓敏贞说这些伤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