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瑶这话,说得温阳心头直跳,温颖逸是温彧唯一的儿子,当初他惹的这事本也不大,但梁氏就是不愿去劝和,还冷言冷语的让人去坐牢,当时温彧便心里极为不爽,如今在这个当口被温清瑶提起,这便是真真的坏事。
果然,温彧终于开口,“二弟,此事不同寻常之事,且说瑶儿差点死在马下,再说那些被惊扰的百姓,若是不给她们姐妹二人一些惩罚,只怕今后越发无礼嚣张,惹下祸端。”
温彧护着温清瑶,又算着之前的账,温阳看着温彧竟这般不留情面,他惯常嚣张,“大哥这是要跟我算账吗?”
温阳指着温清瑶,“今日我便明摆着说了,何人敢将我女儿送去官府,便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温阳又看向温彧,“大哥若是想我死,便由着他人欺负我的女儿,我若是死了,我看大哥如何同母亲交代!”
温阳搬出温老夫人,温彧眼中的阴霾更盛。
温阳从小到大,只会用母亲做挡箭牌,所有的一切错事,母亲都会为他拦下,如此,才会造成他如今这般恬不知耻。
温清瑶伸手,挽住温彧,温彧低眸,正好看到温清瑶那双清润的眼眸,温清瑶眼中的淡定与冷静让温彧收了怒火。
温清瑶冷眼看着温阳,“二叔这便是不讲理了,是我报的官,官府自然是要管的,但二叔这般不管不顾,二叔官职低,父亲却不行,你以此无赖的逼迫父亲,是要让京中看笑话吗?”
温阳暴跳如雷,“家里的事何时需要你来插嘴,我便是不能让你得逞,你只管叫官府的人,看他们是否敢动我女儿半点。”
温清瑶看着温阳这模样,不由的摇头,“二叔这般年纪,都不想想出门在外人人敬重你是为何么?”温清瑶冷声呵斥,“那是因为我父亲是宰相,众人不敢惹你半点,你竟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还这般逼迫父亲徇私?”
温清瑶也指着温阳,“你这般行为,言官一纸奏折,相府便危危可及,你仗着祖母的疼爱,兄长的忍让,没皮没脸的依靠便罢了,还不知教养自己的女儿,你的女儿是命,人家便不是了么?”
“你!”温阳大怒,“之所以发生这一切便是你该死!”
温清瑶冷笑,“可惜,上天并不同你们这般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恬不知耻的靠着兄长,女儿想要的一切不靠自己争取,只靠陷害他人,真真是丢人现眼。”
“既然你们从未要我活命,那今日我为何要放过你们?即便鱼死网破,温悦婉与温悦莹都给我去把牢底坐穿!”温清瑶霸气怒喝,将在场众人镇住。
一边的温彧看着温清瑶清冷的侧脸,她母亲温和良善,温清瑶却清冷狠厉,从温清瑶回府后,温彧便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聪慧、果敢,事事有筹谋,这样的温清瑶,符合温彧所有对孩子的期待。
温彧的眼神一直落在温清瑶的身上,他多年来筹谋的计划,本该由温清怡来,可是温清瑶回来后,温彧觉得除了温清瑶,何人都不配在他的计划中,他喜欢这个女儿,这个女儿配得起同他一起奔赴前程。
温清瑶逼向温阳,“我且问二叔一句,若是此事二叔不管不顾,那今后父亲因此受影响,二叔可能负责?相府的荣耀毁在二叔手中,二叔可能对列祖列宗有所交代?”
温阳抬眼,温清瑶脸色冰冷刺骨,“二叔膝下只有二女已是对不起祖上,如今还要毁了这府中的荣耀,二叔当真要如此?”
“我……”温阳说不出一句话,他是真的心疼女儿,但那又能如何,温清瑶此刻明摆着逼他做决定。
温悦莹见自己的父亲第一次这般的犹豫,她开始慌了,温阳看着她,眼中有心疼,但想想,眼里闪出了别的计算。
温悦莹虽蠢,但却看明白了,父亲是做好了牺牲她的准备,一直心疼她们的父亲是想要放弃她了,让她承受一些的过错,温悦莹有些不相信,她以为温阳对还她与温悦婉都是一样的爱,可是如今她才明白,并不是如此,温悦婉才是夫妻俩最疼的女儿。
温悦莹伸手去环住温阳的手臂,“爹爹,不要害怕,祖母是不会让他们这样对我们的,爹爹。”
温清瑶此时又道,“事到如今,二叔还没有抉择吗?到底是何人做的,二叔可能给我一个回答了?”
温悦莹抬头,怒骂温清瑶,“温清瑶你给我闭嘴。”
温清瑶淡漠的看着她,温悦莹此刻惊慌失措,她害怕极了,眼里满是祈求,温阳闭上眼不敢再去看温悦莹,温悦莹摇晃着他的手臂,“父亲?”
温阳看着温彧,“大哥,是我太过骄纵莹莹,才会让她做出这等害人之事,如今大侄女无事,请大哥同官府之人说一声,我们愿意像大侄女道歉,我定然会对莹莹处罚。”
温阳抱拳跪在温彧面前,“拜托大哥了。”
温彧看向温清瑶,他眼里清明,他什么都知道,温清瑶不看温阳,而是看着温悦莹,“二叔确定一切都是四妹妹所做么?四妹妹虽嚣张跋扈,但心思简单,这样深深的计谋,真的是四妹妹想出来的吗?”
温清瑶此刻做的,不过是对温悦莹诛心,她不会放过二房任何人,因此这第一步,便是离间人心。
温阳无可奈何,温悦婉从小就比温悦莹优秀,且万事有筹谋,若是此时牵扯温悦婉,二房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温阳握紧温悦莹不安的手,“此事的确仅是莹莹一人所为,她脾气嚣张,望你这次绕过她一回,今后她定不会在害你。”
温阳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温悦莹的心,只见她用力的甩开温阳的手,温阳满眼愧疚,温悦莹却不看,她满眼的失望,平日里父母比较偏心于姐姐她都不在意,可是如今是深牢大狱的灾难,父亲却从未问她一句,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她。
温清瑶眼眸藏着一丝得逞之意,她嘴角抿着一抹冰冷,她的所有目的已经达到,她看向温悦莹,轻问,“四妹妹为何害我?我并未真的害过四妹妹。”
温悦莹回神,她眼眸含泪,看向温清瑶时却依旧倔强,温悦莹跪在是地上,“大姐姐,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万万不可真的将我送到牢中,若是如此,我便没有了活命的机会了。”
温悦莹服软,她知晓此刻只有求着温清瑶,求她心软,她才可以免了牢狱之灾,温悦莹知晓温清瑶向来狠心,可是如今她也只能如此,父亲已放弃她。
不想,向来清冷的温清瑶没有拒绝温悦莹,眸中有一丝对温悦莹的心疼,温悦莹失笑,连最狠心的温清瑶都心疼她替人定祸,自己的父亲却生生的将自己推出去。
温清瑶看向温彧,温彧早就知晓,温清瑶并未通知官府,温清瑶这般聪慧,怎会不知,这是家中之事,若是真的传出去,定会惹人笑话,且如今三花之选刚过,相府必定不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温清瑶轻声问温彧,“父亲,四妹妹已经知错,若是真的送去官府,四妹妹如何受得住,是清瑶冲动,请父亲周全相府颜面,出面言说,此事,不必官府,只府中自己惩罚便好。”
温清瑶神情真诚,那模样看着是真真的心疼温悦莹了,温悦莹暗暗的记着,明氏心下却大乱,温清瑶不过这样的心计与温彧此刻眼中对她的宠爱,明氏知晓,温彧的计划已经将自己的女儿换成了温清瑶。
明氏皱眉,此刻的她并未因为二房遭受温清瑶的打压而感到快意,她心里对温清瑶满是敌意,她决不允许温清瑶替换温清怡的位置,她不会容许自己的女儿遭受牺牲。
温彧配合着温清瑶这出戏,他面容有气,但却无奈道,“既然你这般为妹妹求情,便也罢了。莹莹犯下的错,便家法处置。”
温清瑶对着温彧盈盈一拜,温彧点点头,转身吩咐长福让众人散去。
温清瑶却在此时喊住阿贵,众人好奇,温清瑶从地上捡过温阳带来的藤鞭,递给阿贵,“阿贵与冒儿先留下吧。”
各家的家法不过就是挨板子或是挨鞭子,如今有现成的鞭子,温清瑶如何会不用,她可没有忘记温阳甩着它怒气冲冲辱骂自己的时候。
温阳见温清瑶让阿贵用家法,直直拦着,“不可!”
温清瑶轻笑,“为何不可?这家法难不成要二叔来?”
温阳不知该如何回,温清瑶眼里的威胁又升起来,“若是二叔依旧这般拦着,那我便不愿意只是以家法解决此事。”
听此,温阳只能让开,阿贵甩着鞭子一步一步走向温悦莹,他与冒儿的一辈子便这样毁了,他如何能不恨二房的人,众人退到一边,明氏冷冷的看着温悦莹,看着阿贵狠狠的将鞭子甩在温悦莹的身上,明氏嘴角翘起,心中暗骂梁氏,你的女儿终于也有了今日。
温彧也不过冷眼看着,二房姐妹从小没少欺负他的孩子,仗着温老夫人的宠爱,她们向来嚣张,今日终于可以教训一番,温彧如何会管。
温清瑶不看温悦莹被罚的场景,而是走到卢嬷嬷身边,温清瑶靠近冒儿,冒儿抬头看温清瑶,温清瑶轻声道,“今日之事,我不杀你,二房也不会放过你,我能做的,便只是让你们死得利落一些。”
冒儿感激的看着温清瑶,温清瑶垂眸,卢嬷嬷知道温清瑶的意思,将身上带有的毒药偷偷的递给冒儿,温清瑶有的是法子保住两人,但她不会,两人所做的一切已经让自己没有了活路,温清瑶不是菩萨,她如今让他们利落的死去,还让阿贵亲手打了温悦莹,不过是感叹她们的故事罢了。
十道鞭子打下去,温悦莹便受不住,昏了过去。
家法本该打二十鞭,但如此,阿贵便不能再打了,温阳推开阿贵,将温悦莹搂在怀中,怒斥众人找大夫。
温彧抬手,让长福去办,而后带着温清瑶离开,达到了目的的明氏也跟着离开,如今小道上,只剩下温阳父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