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月光如水。
华府,华致远的卧室。
华致远独自躺在宽大的雕花木床上,熟睡。忽然,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阴风阵阵,吹开了窗棂,吹动着蚊帐。
“咔嚓”一声,一个巨雷,在空中炸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把华府内外,全都笼罩上凄凉、惨白的颜色。隐约间,传来凄厉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十分瘆人。
“嚓…… ”炸雷当空,震人心魄。华致远突然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一个白衣白裙、披头散发的年轻女鬼,站立在床前。只见她面如死灰、两眼闪着凶光、嘴角流着鲜血,浑身骨瘦如柴,仿佛是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隐约间,还带着浓烈的尸臭味。华致远不禁惊呼一声:“你!你是谁?!”
女鬼的声音尖厉、刺耳,饱含着愤怒和幽怨:“我是谁?你不知道吗?我是你的女儿华馨儿啊!”
华致远惊叫道:“馨儿,馨儿?!你,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女鬼一声冷笑,道:“拜你这黑心老狗所赐啊!”
华致远既愤怒又害怕,结结巴巴地质问:“我我我,我是你的老父亲啊!你你你,你竟然骂我是老狗?!”
女鬼再次冷笑,道:“骂你是老狗,侮辱了狗类!你猪狗不如!哼哼!你还有脸自称是我的父亲?!呸!我早已跟你恩断义绝!你暗施毒计,害死了我一家三口!你你你,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华致远失魂落魄,翻身而起,跪倒在床铺上,不停地磕头作揖,嘴里念念有词:“女儿饶命!馨儿饶命!你听为父辩解几句!为父的,也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遭人暗害的呀!是是是……是管家王七,向我献计,说是只有杀掉了郝维嘉,才能断了女儿你的念想,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另择佳婿。为父一时糊涂,听信谗言,这才,这才铸成大错!此刻,为父的心中,烈火焚心、追悔莫及!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你要索命,去找王七,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呀!”
女鬼又是一声冷笑,道:“我到了阴间,见到了维嘉,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不是你的指使,三姨太哪能得到郝维嘉的照片?!不是你的指使,二叔华镇远为何要活埋与他无冤无仇的郝维嘉?!不是你暗设毒计,害死了维嘉,我何至于带着……,殉情跳井?!这些,这些损招、阴招,哪一件是王管家能够办到的?!我已经认准了,罪魁祸首就是你!就是你这人面兽心的华致远!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那女鬼,边骂边哭,倏忽一下,飘上床来,伸出骷髅一般、瘦骨嶙嶙的双手,掐住华致远的脖子,掐得华致远面色发紫、白眼直翻、几乎断气。他双手双腿并用,作垂死挣扎,嘴里不停地惨叫:“救命,救命!救命啊!”
“老爷!老爷!华老爷……!”听见华致远的呼救声,管家王七惊慌失措,赶紧推开房门,快步跑进卧室。只见华致远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滚。他高声喊了一句:“华老爷!”
华致远这才脱离了梦魇。长吁一声,瘫倒在床上。只见他衣衫不整、面色惨白、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管家王七关切地问了一句:“华老爷,您做噩梦了?”
华致远依然心有余悸,声音颤抖:“一个女鬼,前来索命,她说,她是大小姐,华馨儿。还说是我,害死了她一家三口……”
管家王七不禁一愣,眼珠一转,重复了一句:“一家三口?!”
华致远继续说道:“女鬼说,要我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嗷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管家王七心中一喜,不忘趁机表功:“啊呀!老爷呀,幸亏我王七,不早不晚,巡夜到此,听见老爷呼喊救命。是我一声断喝,吓跑了女鬼,救了华老爷一命!要不然……啊哦哟,后果不堪设想呀!也多亏我年轻气盛、阳气足、火气旺,女鬼见了我,吓得逃之夭夭啊!”
华致远用睡衣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