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致远的书房。
王管家:“老爷,火烧眉毛,大小姐的事,您得早作决断啊!文医生临上车之前对我说,今天如果不是半斗米的马车跑得快,大小姐就没命了!”
华致远不动声色:“那……你说该怎么办哪?”
矮小猥琐、尖嘴猴腮的王管家道:“小人有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华致远:“何谓‘釜底抽薪’?”
王管家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华致远一惊:“啊?!你说要杀人?”
王管家:“依小人之见,大小姐是被那个野男人勾引……”
华致远制止:“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那男的,是一个大学生,和她在同一所大学……”
王管家连忙改口:“是是。是被她的同学勾引。只要她的这个同学还活在世上,大小姐势必与他藕断丝连、难解难分、执迷不悟、非他不嫁!唯有将此人除掉,才能让大小姐彻底死心!”
华致远沉思不语,过了半晌,鼻子里哼出了几个字:“接着说。”
王管家感觉有戏,暗暗心喜,把早就谋划好了的计谋,和盘端出:“在除掉这个家伙之前,老爷您,得先答应了大小姐的婚事……”
华致远意外地问:“答应?!”
王管家连忙解释:“您答应了这桩婚事之后,大小姐再得到了,心上人自杀的消息。这样一来,大小姐就不会怪罪于老爷您了。”
“嗯!考虑得挺周全的!”华致远赞许道。思考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王管家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却故意推脱:“我……小人请愿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交给华二爷去办,岂不干净利索?”
华致远思忖了片刻,点头赞同:“嗯!有道理。我这就给二弟写一封信,你亲自送上山去……”
王管家再次推脱:“我……老爷您交代的,催佃户缴租的事,小人还没办妥呢!可否,换一个人去送信?”
华致远:“那……你说,谁去合适?”
王管家:“马车夫半斗米怎么样?他是有名的‘闷嘴葫芦’,从来不会多言多语,对老爷您,一向忠心耿耿。”
华致远边写信,边说:“行。就派他去吧!”
上海圣约翰大学学生宿舍。
沈秋云垂头丧气地走进董文伯的寝室。
“回来了?”董文伯放下书本,起身给沈秋云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沈秋云,打趣道:“以水代酒,慰问筹款大功臣!秋云,钱拿到手了吧?”
沈秋云余怒未消:“拿钱?拿火钳、台钳、老虎钳!”
董文伯不解地:“你这是怎么了?像是吃了炸药的!”
沈秋云:“真是气死我了!今天约好了,去找表哥拿钱,他……他竟然要我付利息!”
董文伯劝解道:“不奇怪,借钱么,当然要付给人家利息。虽然说,他是你的表哥……可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你们只是表兄妹。只要不是高利贷,可以付的!”
沈秋云:“咳!你知道吗,他要的是什么利息?”
董文伯:“什么利息?”
沈秋云:“他要的利息,就是,就是我的身体!他要我,跟他……去旅馆开房间!”
董文伯惊呆了,半晌,才骂了一句:“这个混帐!流氓!”
沈秋云脸上乌云密布,长叹一声:“唉!这一条路,又断了,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文伯,难道你,你还是不打算去叔叔家借钱么?”
董文伯犹豫:“我叔叔,唉,倒是有点沾亲带故。可是,用句俗话说,那是‘扯胡子亲戚’。关系,比路人还生疏。常年不来往,今天,我突然跑去,开口找他借钱,岂不是,自讨没趣吗?!”看到沈秋云不悦的神情,他赶紧补了一句:“明天……明天,我先想别的法子试试。好吗?”
沈秋云一听,心里有气,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几天后。
上海圣约翰大学校园。
董文伯腋下夹着几本书,朝图书馆走去。
沈秋云高兴地:“呆子!呆子!文伯!”
董文伯很高兴地回应:“怎么?秋云,不生我的气了?”
沈秋云嘿嘿一笑:“今日有喜事临门,我就不跟你置气了!你上哪儿去呀?”
董文伯扶了扶眼镜,说:“图书馆。你刚才说有喜事?什么喜事啊?”
沈秋云:“听同寝室的室友王岚说,收发室老张头,让她告诉我,收发室,有我的信!我估摸着呀,一定是我爹给我寄来的汇款到了!”
董文伯听了,喜不自胜,连声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及时的雨、解意的风啊!来得太好了!我们俩,再也不用为学费着急了!”
沈秋云心里高兴,却又有些惴惴不安,急于知道究竟,催促道:“”走走走,你跟我一道,去收发室看看,看看我爹的汇款,究竟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