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知道,她的计策,成功与否,现在是关键的一步,因此,说得十分恳切:“哎呀!我的华老爷呀!您误会了!他们的仇人,不是您呀!他们俩,不是要找您报仇!他们俩,是要请您,帮他们报仇啊!”
这话,令华致远十分诧异,忙问:“他们的仇人,不是我?!那是谁?!”
二姨太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管家王七,‘王八他哥’!”
华致远还是不明白,反问:“王管家?!怎么会是他?!”
二姨太道:“您想啊,如果不是王七,想出那个缺德的馊主意,让您假装答应,认下郝维嘉当女婿,暗地里,却又请华二爷杀了他,那么,郝维嘉,就不会死;大小姐,也不会殉情,去跳井。是不是?!归根结底,罪魁祸首,就是王七呀!”
此刻,华致远心里想的是:管她二姨太说得对不对,此刻,只要能找到一个替罪羊,我心里的内疚、害怕和负罪感,多少也能减轻一些!自打华馨儿去世以后,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实在受不了啦!
一转念,华致远又想到:前几天,已经有人在老子跟前来告密,说是管家王七和三姨太搞皮绊。老子当时听了,气得肺裂心炸,恨不得立马把这一对奸夫淫妇,拉出去毙了!敢给老子头上戴一顶绿帽子,非得碎尸万段,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可是,仔细一问,都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细细一想,没有抓到把柄,老三她必然不会承认,反而还会大哭大闹,说老子冤枉了她!老子没能办了她,反而把老子的名声,也搞臭了,得不偿失啊!老子这才忍下了这口气。现在,能够用别的借口,除掉这个王八蛋,岂不正合我的心意吗?!让王七死而无怨,让老三‘乌龟吃火球——痛在心里,不敢表露’!好!这个计谋,高!
华致远又一转念:“哎!对了,对了!趁此机会,把珍珠这个小贱人,也一起杀了!那天,我去女儿的小院,祭奠女儿,趁四周无人,我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她竟然反手给了我一巴掌!想我华府里,这么多丫环,想玩哪个,玩哪个;想睡哪个,睡哪个。从来没有哪个丫环,敢说半个不字。这个小蹄子,不仅敢公然拒绝,竟然还敢对我动手!虽然我当即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命令家丁,把她打得半死,可是,这心头之恨,还是难以消除啊!不如,趁此机会,借刀杀人。免得我,看着她那如花似玉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子,却搞不到手,心里难受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对对!‘我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把它毁了!别人也休想得到!’”
白天。华馨儿的闺房。
丫环珍珠正在给大小姐华馨儿的遗像,上香。她跪拜之后,口里念念有词:“大小姐,我有罪,我该死!我老早就看出来,你不想活了,你要寻死。我时时刻刻、小心谨慎,防着你,防着你走上绝路。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你你,还是跳了井……”
管家王七走进大小姐居住的小院,大声咋呼:“珍珠!珍珠!”
丫环珍珠听见声音,忙不迭地把三支香,插在香炉上,然后慌慌忙忙地跑出大小姐的闺房,赶紧迎上前去,道:“王管家,珍珠在。您有何吩咐?”
管家王七:“大小姐房里的摆设,一样也不许挪动,一切都要保持大小姐在世时的样子。华老爷说了,他会经常过来凭吊的。”
珍珠:“是。”
管家王七:“你是大小姐最信赖的贴身丫环。这一阵子,我也不给你派别的活了。你就继续留在大小姐的院子里,替大小姐守灵。”
珍珠:“是。遵命。”
忽然,院外传来了华致远的咳嗽声。珍珠说了一句:“老爷来了。”急忙和管家一起跑到院门口迎接。到院门口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华致远领着七八个家丁,满脸杀气地走来。他指着管家王七和丫环珍珠,厉声喝道:“把这两个罪人,给我绑了!”
“是!”家丁们一声应答,立刻像捆粽子一样,把王七和珍珠,捆得结结实实。
管家王七莫名其妙,问:“老爷,老爷!您抓错人了吧?!”
华致远答:“没错!抓的就是你!你妖言惑主,借刀杀人!害得我,女儿、女婿,双双丧命!我,我要为我屈死的女儿报仇!我女儿头七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管家王七跪地求饶,呼天抢地:“老爷,老爷!我冤枉,我冤枉啊!我王七确实是一片好心,为老爷您着想啊!出现这样的结局,我,我也没有想到啊!”
“半斗米”闻讯,跌跌撞撞地跑来,匍匐在华致远面前,哀求:“老爷,老爷!珍珠她,她身犯何罪?您怎么连她也绑了呀?!”
华致远怒喝:“奴才看护主子,保护主子的性命,乃是义务,乃是本职。珍珠,她做到了吗?!当天,珍珠,明明就站在大小姐的身边,却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扑进了水井里!不是失职,就是故意!如果不严加惩处,我华府几百号奴才,有样学样,岂不反了天,乱了套?!”
平时就寡言少语的“半斗米”,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珍珠在一旁,宽慰“半斗米”,道:“哎呀!你就别替我求请了!我知道老爷为什么要杀我!你就别费口舌了,没用的!再说,自打大小姐去世以后,我就一直不想活了。老爷让我去‘那边’,跟大小姐作个伴,我正求之不得呢?!”
“半斗米”原本想说:“珍珠,你可不要想不开!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扔下我,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你舍得吗?!”转头朝四周一看,一大堆家丁围在珍珠的身边,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硬生生咽进了肚里。
就这样,管家王七和丫环珍珠,被五花大绑,被家丁们推推攘攘,关进了华府私设的牢房里,只等几天以后,给大小姐做“头七”的时候,在大小姐的灵位前,开刀问斩,祭奠大小姐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