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付。”邱道士一字一顿,只说了两个字,就打住了。
华致远没有听懂,问道:“承付?!什么意思?”
邱道士说道:“佛教讲究‘因果’,道教讲究‘承付’,都是善恶有报的意思。不同的是:佛教的因果报应,侧重于报应个人的前世今生。今世为非作歹,来世变牛做马。道教的因果报应,侧重于报应家族的子孙后代。强调:个人的行为,会影响家族、后代、社会,乃至整个宇宙。善行,会让后代得到福报;恶行,会祸及子孙。”
华致远有所怀疑,问:“邱道长,在下有一事不明。您刚才说,因为我阻断了女儿的婚姻,报应会祸及子孙?!”
邱道士:“是啊!恶果,正在显现。您们华氏家族,本来就人丁不旺。华老爷的后人,没有男丁,只有一个女儿。倘若您的女儿,选一个上门女婿,生下一男半女,勉强能够延续香火。如今,您女儿却未婚先死,甚是可惜!如此一来,传宗接代,所靠何人?!这,正是您女儿放心不下、懊悔不已的事情!”
华致远再次感到意外,问:“我女儿,她,她后悔了?!”
邱道士:“是啊!她后悔,一时冲动,投井自尽,再不能为父亲尽孝、再不能替家族传后。她,她夜夜啼哭,正是为这两件事,懊悔、悲伤!”
华致远闻言,禁不住哭出声来:“呜呜呜……我的好女儿啊!是为父,对不起你呀!”
邱道士乘机进言:“华老爷呀!‘一阴一阳,谓之道’。婚姻本是‘天赐良缘’。您强行拆散女儿婚事,导致‘阴阳失衡’。既是对女儿自由意志的扼杀,也违背了道家‘阴阳合德’、‘顺物自然’的教义。贫道奉劝老爷,直面愧疚、真心忏悔,放下‘门第观念’。满足女儿的愿望,安抚她的灵魂。只有这样,才能驱散您心中的‘阴鬼’,求得家族的平安。”
华致远毫不犹豫,当即表态:“老夫愿意遵照道长吩咐,忏悔以往的过失,满足女儿的愿望。但不知,我女儿尚有哪些愿望,未能实现?”
邱道士站起身来,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拂尘,按照特定的方式,挥舞了一番,营造出清净、神圣的氛围,表示他在迎请神灵、通达仙界、呼唤鬼魂。
结束了仪式,邱道士说:“适才,贫道与贵府大小姐华馨儿心通、神交。她告诉贫道:在世时,未能完成担当人子的职责,未能传下一男半女,十分痛惜。以至于,华府无后,香火无继。”
华致远不禁叫出了声:“啊呀!女儿的担忧,正是老夫的焦虑啊!想我华府,偌大一份家业,无人继承,最终会落入旁人之手。真令老夫忧心如焚啊!”
邱道士接着说:“你女儿还说,因为她是未婚而亡,名字不能写进族谱,天长日久,没人记得,没人祭祀,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到人间来,走上一遭。还有,因为她是未婚夭折,尸首不能葬在华家祖坟,只能葬在乱葬岗上,成为了孤魂野鬼,甚是可怜。因此,你女儿,迫切希望,名字进族谱、安葬在祖坟。”
华致远一愣,为难地搓手,说道:“唉!这个愿望,看起来简单,老夫我却无能为力,办不到啊!这些,都是按照祖宗定下的律法办事。谁个违反祖制,就要担上不孝的罪名,受到祖宗和儿孙的咒骂。恕老夫不敢胡作非为!”
邱道士道:“您女儿说,请您放心!她,不会让您为难。办法,她已经帮您想好了!”
华致远大感意外,满怀期望地问道:“啊?!还有这等好事?!邱道长,求您快快说来!”
邱道长带来一个喜讯:“您女儿说,她再三哭求送子娘娘,送子娘娘大发慈悲,决定:用特殊的办法,送给您女儿一个男丁。”
华致远喜出望外,连声叫道:“啊?!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送子娘娘要送给我女儿一个男丁?!这么说来,我华致远能够当外公了?!我们华府有后了?!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呀!哎,邱道长,您快帮我问问送子娘娘,这个特殊的办法,是个什么办法?”
邱道士故弄玄虚,他再次站起身来,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拂尘,按照特定的方式,挥舞了一番,营造出清净、神圣的氛围,表示他在迎请神灵、通达仙界、与神仙对话。
结束了仪式,邱道士说:“适才,贫道叩拜在送子娘娘座下,送子娘娘向贫道面授机宜:让华老爷在人世间,帮大小姐寻找、指定一个替身,她,就好比是大小姐死而复生。然后,给这个替身,招一个女婿上门。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一个男丁,他,就是大小姐华馨儿的儿子,也就是华府的后代。如此这般,您的女儿,有了圆满婚姻,有了子孙后代,就能够走进族谱、葬在祖坟,配享祭祀,魂安神宁。您们华氏一族,香火延续,后继有人;华门鼎盛、世泽流芳、万代荣昌!”
“哈哈哈哈!”邱道长的一番话,说得华致远心花怒放、开怀大笑,脸上的阴霾,随风而去;心中的块垒,顿时消散。他再三向邱道士鞠躬作揖、频频致谢:“拜谢邱道长!再谢邱道长!邱道长金针度人、指点迷津,令老夫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您,给我们华氏一族,带来了福音,带来了喜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