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大门口。
“半斗米”把马车停稳。文思敬拎着药箱走下马车,他约莫四十开外,中等身材,长得白皮细肉、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王管家迎上前来:“哎哟咧!文医生啊,可把您盼来了!”
文思敬:“病人在哪里?”
王管家:“请随我来。”
华馨儿闺房。
王管家人未进门,声音先到:“老爷,老爷!文医生,请来了!”
三姨太率先迎出门去,见到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文思敬,不禁眼睛一亮。她热情地说:“好了,好了,救命的菩萨到了!大小姐有救了!”
文思敬抬头看见三姨太,也被她的美色和气质所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华致远迎出:“快,快!文大夫,小女已经昏迷不醒了!”
文思敬走进里屋,看看华馨儿,边取听诊器,边问:“小姐的病是因何而起?有何症状?”
“这个……”华致远变得结巴了。
三姨太插嘴道:“得的……相思病!她爹不让她和男朋友交往,她就绝食!”
华致远颇有几分尴尬:“呃……是是是。”
站在一旁的丫环珍珠,轻声说道:“大小姐已经三天没吃一点东西,饿昏过去了!”
文思敬听了听华馨儿的心跳:“啊!不妨事!我先给她打一针葡萄糖。请诸位到外面等候。”
外屋。
三姨太指着标语,对华致远轻声说道:“大小姐呀,是被你给惯坏了!看看,看看!这是干什么?请愿?示威?最后通牒?这哪像大家闺秀做的事啊?!简直不成体统嘛!”说着,伸手就要撕标语。
二姨太急忙叫道:“哎呀!老三哪,撕不得的!”
三姨太不以为然地:“怎么撕不得?!”
二姨太:“大小姐说,她要与标语共存亡。”
三姨太不解地瞪着双眼:“什……什么意思?”
二姨太瞧不起地撇了撇嘴:“哎呀,这话,你都不懂?!大小姐的意思是,字在人在,字毁人亡!”
三姨太不满地:“哼,吓唬人!我偏要……”她伸手正要撕标语,只听见华致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她吓得赶紧停住了手。
从里屋传来华馨儿的一声长叹。
丫环珍珠惊喜的声音:“啊!好了,好了!大小姐,醒过来了!”
文医生边摘掉口罩,边走出华小姐的闺房。
众人正要涌进里屋,被文医生文思敬拦住:“病人还很虚弱,请各位现在不要去打扰她。”
华致远说:“多谢大夫,挽救了小女的生命……”
文思敬说:“救死扶伤,乃是医生的本分,不必言谢。”
华致远指着外屋的椅子:“文大夫辛苦了,请坐!请坐!珍珠,上茶!”
珍珠:“是。”她奉上香茶道,“文大夫,请!”
文思敬喝了一口茶,说:“在上想必就是华老伯吧?!世侄拜见华老伯!”
华致远见这位医生面孔陌生,却自称世侄,一愣,问道:“你是……”
文思敬说:“晚辈文思敬。家父偶感风寒,不能出诊。只好让世侄代劳。”
华致远说:“啊呀呀!你就是文老大夫的大公子?!刚从德国留学回来?”
文思敬说:“正是。”
华致远说:“啊!我与令尊大人乃是通家之好、多年故交。早就听说文老大夫的大公子,子承父业,精通岐黄,又去西洋留学……”
二姨太说:“我也听说了,都说文大夫学贯中西、医术高明……”
三姨太抢过话头道:“对对对!早就听说城里有个姓文的名医,是从德国回来的医学博士,妙手回春,手到病除。我还以为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没有想到,文大夫竟然这么年轻!这么……一表人才!”三姨太向他丢了个媚眼。
文思敬问华致远:“华老伯,这二位是……”
华致远答:“啊,这二位都是内人。这是二房太太,名叫素芬;这是三房太太,名叫淑芳;大房太太,因为难产,在大小姐出世的时候,就已经亡故了。”
文思敬:“二位伯母在上,请受世侄一拜!”
二姨太、三姨太同时客气地:“哎哟!不敢,不敢!”
三姨太媚笑道:“文大夫,我要是有病,请你出诊,你可不要借故不来哟!”
文思敬:“随时愿意为伯母效劳。一旦需要,随叫随到。”
里屋。
珍珠使劲按住华馨儿的手。
华馨儿烦躁地欲拔去输液的针头,她哭喊道:“不要救我!你们不要救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吧!”
外屋。
文思敬说:“我进去看看。”
里屋。
文思敬轻言细语地:“华小姐,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我知道,你的父亲粗暴地干涉你的婚姻,你是中国的朱丽叶,得不到你的罗密欧,你宁可去死!但是,你不能真死啊!你要真的死了,你的‘罗密欧’也一定会跟随你去死。这样一来,你们就只能做一对鬼夫妻了!神仙眷侣,变成鬼夫妻,岂不可惜?!”
华馨儿睁眼看看文思敬,没有吭声。
文思敬继续说:“虽然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也没有感受过它那神奇的力量。可是,我喜欢爱情的诗篇。华小姐,你正在用生命,谱写爱情的诗篇,我很愿意帮助你,劝说你的父亲。”
华馨儿眼角有一滴泪珠滚落到枕巾上。她喃喃地:“维嘉!我的郝……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