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庆缘浑身猛地一僵,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乔蓁蓁,就连自己手中的佛珠停止了转动,也都浑然不觉。
乔蓁蓁看着这样紧张的庆缘,却是缓缓笑了起来,只是在她那勾起的眼模之下,隐藏着的却是让人不免感到胆寒的冷意。
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妹,还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个痴心人。
就好像,庆缘刚刚只不过在听她提起乔芝双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做到这样浑身激动,尤其是那双眼底,震惊不安以及担忧之色,是怎样都不能骗得了人的。
只是庆缘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另他这般费心劳力去爱的那个女子,其实从来都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甚至连他的死活都不一定放在眼里。
乔蓁蓁垂下眸,心底却是不免感到有些悲凉,她也不想在对方做过多的争辩,只淡淡道:“乔芝双早就嫁过人了,她是陛下的弟媳,虽然投奔了齐国,但已是他人妇,庆缘,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出家人,出家人忌贪嗔痴色,你犯了大忌,若是别人,我亦是祝福于你,但若是乔芝双,恕我无法苟同,只期望到时候,你依旧能如现在一般。”
此言一出,便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庆缘十分有眼色的站起身,对着乔蓁蓁微微拱了拱手,面上却仍是犹如蒙了一层霜花一样,“蓁蓁姐,我心中自有评断,绝不会发生你担忧之事,今日有些晚了,庆缘先告退了。”
就在庆缘转身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乔蓁蓁下意识的向着外面看去,只看见翠芜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瓷器,以及滚烫的茶水铺洒在地面所冒出的寥寥雾气。
庆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留给她,就这么直接侧身而过,消失在庭院深处。
乔蓁蓁看着翠芜想要去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却因为心神不定而被扎伤了手,猩红的鲜血立刻顺着伤口处流了出来,可翠芜却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直愣愣去捡地上的那些碎片。
见状,乔蓁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底却是掩盖不住的对这个姑娘感到心疼:“翠芜,进来,别收拾了。”
听到乔蓁蓁这样吩咐,翠芜倒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可是整个人却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本通透灵敏的眼里一下子失去了色彩,骤然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看着翠芜这样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感慨万千底不免有些感慨万千,可更多的却是对于这个姑娘的心疼。
她拉起翠芜的手,柔声道:“翠芜,这天气下的好男人这么多,你又何必在他身上一个人身上浪费感情,你是最出色的女子,将来,我必定会为你找一个人品兼优的又有担当的男子,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翠芜强撑着勾出一个微笑,只是在那笑容里却是有着人人都可以看得见的苦涩。
她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是飘向了窗外,有些恍然失神的说道:“翠芜知道小姐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感情一事不能强求,庆缘他,如今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无论是谁,我都会祝他幸福,小姐你不用为我担心,更何况,翠芜还有小姐啊,翠芜愿意一生追随你,哪怕在这个院子里待上一辈子也无妨。”
她的眼底仿佛是黑夜下的点点荧光,本应该一直都是光影璀璨的模样,可是在此刻却是有些暗淡,而且因为动作一大,牵扯到了她手指上的伤口,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嘶!”
见状,乔蓁蓁赶紧小心的拉起对方的手,仔细的查看着对方手指上,因为瓷片儿划出的整齐伤口,眼底泛起一丝心疼,“翠芜,你怎么这么傻?庆缘生性凉薄,他是个出家人,不值得的!”
“不值得?”翠芜苦笑,目光停留在乔蓁蓁还给她仔细上药的手,唇角却是不自觉的溢出一抹苦涩,“情爱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纵然知道他心中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每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亦是幸福的。”
乔蓁蓁见到对方这样一幅一往情深的模样,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做劝慰,看着这样的傻丫头,就好像回到前世,那般满心满眼的自己……
内殿之上。
孟弗胤看着从下面呈上来的折子,原本缓缓摸索着指间玉扳指的动作开始变得渐渐迟缓起来,如墨一般的一双眸子,停留在上面的那一刻,也变得渐渐深沉起来。
一旁伺候的内侍,看着在晃荡的烛光之中,当朝天子在明明灭灭的烛光映照之下,一张面容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的样子。不由得瑟缩了下身子,越发的小心伺候起来。
在整个大殿就在这样的一番情况之下,摆放在书案上的折子,却是全都被挥了下去,尖锐的奏折刻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发出一阵干脆利落的声响。
可是在大殿之内伺候的人,却是一个也不敢上去,小心翼翼的瑟缩了脖子此刻上前,那绝对会触怒圣颜的,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的小命休已。
孟弗胤在这地荡漾的烛光之中,目光却是不由得渐渐变得飘远起来,近日以来,朝堂之上大臣分为两派,两派之间争执每日都是愈演愈烈,让他每日都感到头痛欲裂。
他如何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心中的算计谋划,他既为皇帝,就绝对不可能任由一家独大,唯有两相权衡,互相牵制,方为上策。
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孟弗胤对着宋天歌道:“走,去大殿,大臣们还在等着呢吧,哼,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宋天歌低头轻应了一声,随后跟在孟弗胤的身后,内侍们在前方开路点灯。
孟弗胤一路走来,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大殿,目光却是越发的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