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淮的话并不难理解，沈书枝立马就领会了。
三日找出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秦伯淮这是在故意为难他。目的是想要沈书枝找一个替罪羔羊掩盖此事，并把此时彻底揭过去。
沈书枝是不愿意的。他既然接下这个事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虽然这件事会波及到自己中立的态度，但是他不能忘记自己当大理寺卿的初心。
他可以拒绝不查这件事，但是不能随意找个理由敷衍过去。这个一个是能力问题，一个则是态度问题，截然不同。
“皇上，这事真的没有别的商量了吗？”沈书枝还是想要为自己的原则争取一下。
但是秦伯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是的，沈大人，你还学会妥协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完美解决的。这次，朕给你好好上一课。”
沈书枝知道这件事是彻底没有转机了，只好放弃。
在回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此事，一脸忧愁。身边的那个侍卫看到后，颇为不解：“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愁眉苦脸的？可以跟属下说说吗？属下愿意为您排忧解难。”
“若是你坚持的一件事突然有一天被现实打垮，只能违背初心，你会怎么做？究竟是坚持初心还是顺其自然接受现实？”沈书枝突然涌上了一股想要吐槽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克制了一下。
侍卫侧着头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后他弯起了唇角：“可能是属下文化水平不高。若是属下的话定会接受现实。大人，您可能看不到我们底下人的生活，初心是什么？初心都不能换来一个馒头一顿饱饭。”
“这样吗？”沈书枝的脸耷拉了下去。
侍卫隐隐约约猜出了沈书枝想要表达什么，劝道：“大人，属下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每个人起初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很挣扎很纠结，但是这件事也同样是不可避免的。属下冒昧，若是大人继续想要去查太后的话，您真的不怕太后会伤害你吗？是，大人可能不怕，但是大人的妻子儿女呢？大人也要为他们着想。”
沈书枝因为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破有些不悦，所以一路上无言。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沈书枝回到了府上。他的妻子见到他后，立马笑着上前：“今日夫君怎么回来这么晚呀？儿子都等你等哭了。”
“父亲，你今天还没有叫孩儿写字呢。”
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沈书枝的眼圈红了。是呀，刚才那个侍卫说的没错，他可以等死，但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呢？他们那么好，怎么能因为他而毁掉自己的未来呢？
太后这个人他也不是不清楚，向来狠毒。只要跟她有一丁点利益上的不合，那么她就会彻底斩草除根。
沈书枝在这一刻承认了，自己是庸人，始终要屈服于现实。
想透一切后，沈书枝也不再拖。第二日直接找人把白褚姬请到了茶楼。
白褚姬见到他的时候颇为不解：“请问沈大人有事吗？今日不用着急调查案件吗？怎么突然有兴趣过来喝茶。”
沈书枝内心愧疚：“本官要说个事，王爷别激动。这件事本官也很抱歉，本官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皇上那边等不及了，昨日召见本官，总之意思就是要本官三日结案。王爷应该也能听懂皇上的潜意思吧。”
“那位的意思是找一个替罪羊？”白褚姬眼睛都瞪大了。
沈书枝点了点头，谁都不说话了。
片刻后，白褚姬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本王也知道沈大人是有苦衷的，自然会答应。不过本王可以问问沈大人最后是因为什么放弃自己的原则吗？”看来太后如今的势力真的不小了，竟然能把这件事逼到这个程度。
“因为本官的妻子与儿子。若是本官还要继续查下去，本官怕她们会遭到太后的报复。是本官懦弱。”沈书枝一直在道歉。
白褚姬看不去了，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沈书枝，一杯留给自己。
“沈大人的话太客气了，你做的没有错。沈大人关心自己的夫人爱子又有什么错呢？只是造化弄人罢了。这样，今日，本王敬你一杯，喝了这杯茶，大人就不要再说那种话了。本王跟你是朋友。”
沈书枝红了眼圈，一饮而尽。
白褚姬回到府上后立马召来了暗卫，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你去找来一个死刑犯，本王有用。”
暗卫应下后，动作很快。当日下午就带来了一个满脸刀疤的男子。那男子浑身戾气，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白褚姬也怕这人伤害自己，所以一直让暗卫在旁边站着。她开口：“今日，本王见你是有事相求。你是犯了什么错？”
“小人过失杀人，不慎杀了来家里偷东西的小贼，现在被判了死刑。”
“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你自己想不想要。”对上死刑犯疑惑的眼神，白褚姬接着说，“是这样的，本王的王妃被人陷害，非说她是毒害太后的凶手。现在这个案件一直卡在那里没有丝毫进展，但皇上已经等不及了。你应该知道本王想要你做什么吧？虽说有些残忍，但是事成之后，本王会给你的家人一大笔钱财，以保他们的生活。”
死刑犯的手攥紧，头上的青筋爆出：“小人应该做什么？怎么做？”
他在牢房待了那么久，的确好多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然而他却一直放不下他的家人。他的母亲已经年岁七十五以上了，儿子也才仅仅三岁。若是他也去世了，那么他的家里就会完全垮掉。
他的母亲可能会遭人辱骂，他的妻子可能会被人欺辱，他的儿子也会遭受不堪……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十分痛苦。所以听到白褚姬这些条件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皇上要是问你为何毒害太后，你就说自己曾收到太后侮辱，心里一直仇恨。至于你怎么做的，你就直言说自己在太后去民宿前，将毒物撒在了太后的手上。太后因为用沾着毒物的手拿糕点，所以中毒。”白褚姬已经想好了一切，就等着死刑犯被带过来。
死刑犯默默记下。
白褚姬怕再出什么意外，又问了一声：“你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无。”
白褚姬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提醒：“你应该知道毒害太后是死罪，若你真的招了，便没有回头路了。你可要想清楚。不过你要是不帮本王这个忙，最后也是死罪难逃不是吗？那还不如最后利用自己保家人平安。”
死刑犯没有犹豫：“小人不会拒绝的，小人还要感谢王爷。只希望王爷能够按照自己所说的那般做，希望小人的家人能通过这笔钱好好渡过难关。”
反正横竖都要死，那么就让他用自己最后的价值去保护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