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夺位正进入白热化阶段,皇太女与二皇女双方都在不断扩大自己的阵营,新加入朝堂的太学生无疑就是最好的争夺对象。
娄箐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后进入朝堂,然而她的上级是二皇女的人。
对方试图拉拢,娄箐只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一直拖着。
在弄清朝堂形势之前,她一方都不会加入。
而娄家,目前看似谁都不支持,其实娄御史早已早暗中支持皇太女一派,她的事还需暗中进行,不能惊扰了各方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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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院,丽正苑。
范笥搬进了丽正苑学习,而她的同桌还是丁萱,两人原本不是同桌,后面丁萱找人换了座位,这才又坐在了一起。
用过午膳后,范笥带着一本本教辅书去找葛博士。
丁萱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朝她挥着小手帕,“四殿下,早去早回哦。”
范笥轻哼了声,愤愤离去。
如今的午休全拿去上补习,下午的课又困死个人,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到了葛悠处,她将之前的作业交上去,自己坐在一旁拿起一把蒲扇扇风。
如今进入盛夏,天气是越发炎热,让人没有过多学习的心思。
葛悠看到一半,被人叫出去,没有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索性给她放了半天假。
范笥出了门,看着外面烈日当空,只好顶着阳光走近小树林。
树荫下就是要凉快许多。
杏树下,范笥毫不意外看见了裴陆。
两人打了招呼,坐在树下闲聊,范笥打了个哈欠,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裴陆转过头,少女此时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在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在斑驳的树荫下有着别样的美感。
他放缓了呼吸,微微凑近,少女的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
淡淡的,棕色的小痣。
裴陆动作轻柔,想要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
可是少女第一时间就苏醒了过来,范笥揉揉眼,打了个哈欠,疑惑问道:“是快到时间了吗?”
“还没有。”裴陆猛的收回手,有些忸怩道:“四殿下要不要,躺,躺在奴家膝上睡。”
膝枕啊,范笥的瞌睡清醒了大半。
“不用了,眯会,到时间叫我一声。”她往树干上一靠,又缓缓闭上双眼。
裴陆捏捏衣裙,小心往她旁边靠,面纱下的嘴角带着些许弧度,他也跟着闭上双眼。
两人享受着宁静又美好的午后。
而娄箐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享受,她要应对每天的拉拢,还要暗中收集情报,每天忙碌到不行。
一直保持着中立派的太傅便是她首选目标。
女帝为了国事殚精力竭,而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那些个朝臣便把心思放在结党营私之上。
女帝一手帝王之术玩的也是极好。
朝堂被分为三派,保皇中立派、皇太女一派、二皇女一派。
三派相互制约,她若是想在这朝堂中初站稳脚跟,以太傅为首的中立派便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娄箐决定好,便借着职务,给太傅送文献,一来二去也熟悉了起来。
她每次瞧着太傅那种脸,总有些熟悉的感觉,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裴太傅下朝回家后,一如既往将长女叫到跟前。
例行公事般说着朝政,说到最后他呷了口茶,感叹道:“最近倒是发现了个不错的苗子,你有空就去接触下。”
裴家姐姐知道她说的是谁,点头应下。
裴太傅又聊起家常,问道:“说起来,裴陆与四殿下怎么样。”
“他呀,现在有自己的小秘密,哪肯与我多说。”裴家姐姐笑道。
“裴陆那小子也就爱与你多说几句,平日里多费点心思,这事万不可被其他同僚抓住把柄。”
“女儿明白。”
裴太傅又将话题扯到别处,继续聊着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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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笥在经过葛博士的“魔鬼训练”后,学业突飞猛涨,更是受到一众教习的关爱。
丁萱朝她投来羡慕的眼神,范笥苦笑两声。
这种幸福,她宁愿不要。
范笥叹气,又想起自己的任务。
自娄箐离开太学院,任务进度便停滞不前,连0.1%的起伏都没有。
这可不行,离宫变就只剩半年多时间,若是娄箐还没能在女帝面前混脸熟,这摄政王的位置怎么办。
她呼唤系统,这狗东西天天装死,要不是她时不时听到一些肥皂剧的声音,她都要以为系统失踪了。
范笥又叹气,生活为什么要打击她这个小可怜。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最近叹气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严重影响我追剧。”
“狗东西,你消极怠工还好意思说我。”范笥愤愤不平。
“这简单的位面,相信以宿主的能力肯定是分分钟通过的啦。”系统讨好道。
“分分钟!你知不知道我在这个位面呆了多少年啊。”
系统掰扯着,尴尬道:“一、二、三,四年吧。”
范笥冷哼一声,她在位面呆了十年,虽然中间有六年是加速过,但这也改变不了她呆了十年的事实。
系统想了个补救办法:“宿主,你可以找那些朝臣举荐啊,只要娄箐头上有人,那些人自然会照佛自己人。”
这个问题范笥也想过,但是她一个未成年的皇女,上哪去接触朝臣。
她能接触到的只有朝臣之女,还都是些小屁孩。
再说,这些大臣之女对娄箐根本就不熟,猛的对大家长们提起,人家还不怀疑自己的孩子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系统又提了几个方案,都被否决,它哼唧一声,缩回空间追自己的剧去了。
垃圾宿主,自己愁去吧。
范笥愁苦叹气,这大概就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休沐日,范笥准备了一个包裹,里面装了一份朝中部分大臣的喜好,这都是她拐弯抹角找同窗们打听的。还有一份京中适龄、待字房中的郎君的名单,以及一份她自制的护肤品。
她虽然不能帮娄箐找大臣当靠山,但是找个合适的夫郎,还是可以的。
范笥回想自己找舒贵君要名单时,舒贵君脸上的表情……
她晃晃脑袋,将那些想法甩了出去,带着明珠出宫踏青。
如今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宫门限制也放宽了许多,只要在规定时间回宫就行。
这次踏青没有邀请其他人,就她一个主子,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踏青。
出了宫门,范笥找个借口让明珠在原地等她,自己一溜烟跑远。
在娄府附近,她找了个小孩帮忙送包裹,给了一些碎银,亲眼见着娄府门房将东西收下后才离去。
两份名单她都经过特殊处理,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范笥回了马车,出城踏青。
而娄箐,今日休沐,她原本是打算出门一趟,路上正巧遇到门房,门房将包裹给了她后便退下。
包裹不算大,上面也未曾署名,娄箐只好先折回自己的院子。
拆开后,里面只有一本书,还有一个小瓷罐,像极了男儿家的胭脂水粉。
她打开轻嗅,一股清香,混合着草木的气息。
娄箐微微蹙眉,这种味道她好似在哪里闻过。
书是太学院的教辅资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将书快速翻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只好将东西先搁置在一边。
今天她还要出门一趟,这些东西晚上再研究。
在娄箐接到包裹那刻,范笥就接到了系统的消息,她忐忑的心情瞬间放下,好心情的玩了一天。
但愿娄箐能够发现里面的小机密。
黄昏,娄箐回来后就将包裹的事抛到脑后,还是好几天后看到那个小瓷瓶才想起这件事。
她摸摸那本太学院的书籍,有些怀念。
也不知道四殿下现在如何了。
四殿下!
娄箐总算想起自己在哪闻过这股香气,有段时间,四殿下身上带的香气总是变来变去,还特地带了些膏体给他们试用。
而这香,正是她之前用过的。
那么这些是四殿下给她的?
娄箐又仔细将那本书翻翻,才在书皮与首页的粘合处找到了破绽。
她将那两页撕开,发现了里面藏着的两页纸。
大臣的喜好?待字房中的郎君?什么意思?
娄箐将两张纸内容记下,点上烛火焚烧殆尽。
火光忽明忽暗,衬得她的眼神越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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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天气忽冷忽热,不少人因此感染了风寒。
朝堂之中,女帝拖着病体,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朝中大臣就像长了顺风耳一般,小心往上首探去。
有大臣谏言道:“而今天气多有变化,陛下应当保护好龙体才是。”
女帝端坐其上,虽带着病态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商讨大事时,不见众位大臣出声,各个装聋作哑,如今朕发出几声低咳,各位大臣却耳目聪慧的很啊。”
“臣等惶恐。”最先出言的大臣低垂着头,将身子弯的更低了。
“行了,竟说那些没用的。”女帝声音带着些低哑:“前些日子刚入朝堂的三位太学生如何。”
负责此的官员上前,将情况一一说明。
女帝沉吟道:“既如此,你们按照流程办便是。”
官员应声,又退回自己的位置。
散朝后,官员给三位太学生相应的奖赏升罚。
娄箐表现好,得到奖赏,提升了一个小小的品阶。
她谢恩后暗中加快了速度。
一个月后,娄箐成功入了保皇一派。
她加入的低调,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已经是女帝那边的人。
裴太傅有意提拔她,自然是处处提点,娄箐也争气,很快就爬了上去,在同龄中已是出彩。
此时已经没人会想起她庶出的身份,而她的成功,给京中众多庶出立了榜样,身后跟随了不少人。
裴陆经常在家中听到母亲与姐姐的夸赞,自然是将消息告诉了范笥。
范笥甚是欣慰,消息她也听到了不少,娄箐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她自己努力,她看到了最终剧情在向她招手。
“四殿下,听说有好多人家托了媒人向小娄大人提亲呢。”裴陆分享着自己的小道消息,心中也替娄箐高兴。
“是嘛,与我说说,都有哪几家郎君。”范笥有些好奇。
裴陆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
这些都是阿姐与他说的,还说什么要不是他年纪小了些,肯定也要与娄大人结门亲事。
哼,他才不要呢,要结……那也是和阿笥结亲。
裴陆小心看过去,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还是阿笥最好看。
范笥在思考着这几家郎君,选来选去没有一个能符合她理想中的角色,长的好不好看是次要,主要是能给娄箐添助力。
这些家世都一般,压根没有几个能够真正帮助到娄箐。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原剧情中,摄政王成婚了吗?
她会不会乱点鸳鸯谱?
女主的男主去哪了?
范笥又把系统给扣出来,问了这个问题。
系统打了个哈欠,说道:“宿主,这个位面是女尊,女尊欸。”
“大女主文,自然是女主看中哪个,哪个就是命定的男主。”
范笥疑惑道:“那要是娄箐很花心……”男主不就是变来变去?
系统强撑着眼皮道:“是这么个道理,反正女主宠爱谁,谁就是男主。”
这就很有意思了。
范笥又去翻了原剧情,在原剧情中,摄政王没有身边人,还是她称帝后朝臣们给她送了一大筐美男。
但娄箐专注朝堂,流连后宫的次数不多。
好家伙,第二个女帝啊。
“四殿下,殿下,阿笥?”裴陆叫了她好几声。
“啊。”范笥才回神,转头问他:“怎么了?”
裴陆带着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她,“快到时间了,叫你好几声都没应。”
范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歉意道:“抱歉,想些事情呢,没注意,下次给你带糕点。”
裴陆顺杆爬,要求道:“要殿下亲手做的。”
“好,没问题。”
两人分开,往各苑走。
路上,范笥轻哼着小曲,心情很好。
既然人家都不急着成婚,她又何必去乱点鸳鸯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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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范笥又收到最新消息,娄箐要去军营学习。
好好的一个文职转变成了武职,还退出京中舞台,远离女帝视线。
这还有半年时间就要宫变了,也不知道最后还来不来得及回京。
自古兵权是最不可少的一步,范笥明白,娄箐明白,女帝也明白。
所以就算如今四海升平,女帝也从未放弃过练兵。
强大的军事才能防止周边国家的窥探。
这次去军营,并不止有娄箐的意思在,女帝也参了几分。
毕竟是保皇派的人,女帝还是有意锻炼下这人。
娄箐走的是征兵路子,没有靠职位之便,空降过去。
而三日后,女帝会在城门上送新一批参军士兵出京。
范笥做为即将成年的皇女,自然也是要出席这些场面。
她临时配了几瓶伤药,又写了几张可能用得上的药方,一起打包好,花了些银钱找药铺的伙计帮忙送过去。
娄箐接到门房送来的药材,还有些困惑。
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购药物,这些她都另外准备好了才是。
她将包裹打开,里面夹杂了好几张药方单子。
娄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四殿下的字迹,瓶瓶罐罐上还标了各种药的名字用法。
她立马将药方抄录下来,将原件焚去。
四殿下一直都在帮助她的。
娄箐重新将自己准备的一些伤药换了下来,这才发现,瓶底下还粘了张小纸条。
“半年后速归。”
娄箐将纸条焚掉,整理行囊。
她原本是打算在军营先呆上一年,既然四殿下要她半年后回来,那她定然会遵守约定。
一日后,女帝在城门送众将士离京。
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微黄的光芒笼罩在众人身上,为这次离别驱散了寒意。
年轻的将士在女帝的鼓舞下,气氛高涨。
范笥站在城墙的一角,往下看着这乌压压的一群人,也认不出哪个是娄箐。
将士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头盔一戴,让她更认不清哪个是哪个。
只能端着一张严肃脸,眼神放空。
反正她看不清下面的人,下面的人更看不清她,谁怕谁啊。
娄箐站在靠前一点,她能够看见城墙上的那个身影。
娇小瘦弱,又带着孤傲。
她与殿下也是许久未见,此去一别怕是半年后才能相见,她会带着承诺回来的。
范笥在系统的指引下,终于发现了娄箐,虽然有点糊。
见她抬头看着这个方向,范笥勾起一个鼓励的笑容。
想到她可能也看不见清,很快作罢。
城墙下只有前排的士兵,与围观的百姓、贵人,看清了四皇女的笑。
将士们士气高涨,百姓们偶有几个低头探讨。
躲在马车上的裴陆看到这个笑容气鼓鼓,阿笥都没怎么对他笑过。
其中不免还有几家郎君注意到她,思考着嫁入宫中的可能性。
到了时辰,旁边候着的官员向女帝请示,得了应允才扯着嗓子,大声道:“时辰到,众军启程。”
乌压压的一片将士得了命令,缓缓离去。
女帝停留片刻,收回视线,回宫去了。
范笥在心中叹息几声也跟着离开,但愿娄箐能够在半年之后赶回来。
具体宫变的日子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大概,就在初入夏的那段时间,而这个冬季,女帝会染病,整日拖着病体上朝。
天家一走,底下的百姓也慢慢散去。
范笥这个四皇女,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也引发一阵不小的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