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霄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将被子从地毯上抓起来。
轻轻掸了掸,再给小家伙盖上。
因为收收已经快滚下去了,他便就着被子小心地将孩子往中间挪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他又不放心地回头查看身后的丰丰。
丰丰睡觉很规矩,像个小大人似的。
季墨霄看了看,好像没有需要他做的了,就退了出来。
最后关灯的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吵醒了哪个小家伙。
在拉开门之前,他的视线依旧是朝里的。
看着三个小家伙睡得这么可爱,脸上紧绷的线条缓和了许多。
他也松了口气。
门前那一幕让孩子们看见了,他认为有必要过来做点心理建设。
至少得让崽子们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两个大人也不会再吵架。
就是这脸吧,还有点疼。
“嘶……”
很轻地沉吟一声,季墨霄单手抓着自己的上半张脸,稍微揉了一下左脸靠近颧骨的位置。
结果,维持着这个动作拉开门,迎面就撞见了还在门口的唐心意。
两两相看,一时有些微妙。
打了个照面,唐心意眼底微微一颤,反而比季墨霄还要意外。
只是她意外的内容,和对方不太一样。
她完全是看得忘记走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种样子。
之前,她一直觉得季墨霄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唯一的状态不好。
但现在她发现,这个男人或许也可以当一个好爸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不知怎么的,唐心意的心头莫名有点发闷。
丰收是在没有爸爸的环境里长大的,而唯一是在没有妈妈的情况下成长。
如果是六年前,她根本不敢想象这种画面。
但也许一直都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吧,她此刻五味杂陈。
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都睡了。”
这个时候,季墨霄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就把门带上了。
唐心意微微抖了下睫毛,看着他。
不知为何,没有让开位置。
结果就是季墨霄一转身,两人差点撞上。
他微微一顿,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
腰间触电般的感觉,似乎才让唐心意清醒了。
她瑟缩了一下,立刻让开。
别开视线,眼神有些躲闪地说道。
“抱歉,本来该是我来讲睡前故事的。”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孩子我也有一份。”
季墨霄语调平平,目光却是紧盯着她的脸。
他若有所思,这小女人估计是觉得晚上理亏,酒醒后态度好了不止一点点。
微微扬眉,他又好整以暇补了一句。
“比如这种夜晚,你还是别了吧。”
“什么这种?”
唐心意不解地看他一眼,突然觉得话里有话。
季墨霄不动声色,直接说道。
“身上带着酒气,不要靠近孩子的好。”
“……”
唐心意简直想翻白眼,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做了点不好的事,但也不至于成为把柄。
“我身上没酒味了好不好,所以才过来的。”
她没好气地说着,抬起自己的袖子想要确认一遍。
牙都刷了,哪里来的酒气。
可刚要凑到鼻子下闻,手腕却是突然被扣住。
季墨霄轻轻一拉,就把人扯进怀里。
大手再次扶住对方盈盈一握的细腰,当着唐心意的面,闻了一下她的手。
唐心意直接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正要将手抽回,却是听得头顶上幽幽一句。
“醉酒的人自己可闻不出来。”
话音落下,她只觉得腰间的手一紧,这次是真的跌进了对方怀里。
“喂!你!”
“嘘,孩子们在睡。”
季墨霄的吐息就喷薄在她耳边,似乎细微的绒毛也被拨动。
如出一辙哄孩子的语气,撩拨得她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擂鼓。
怦怦,怦怦,乱跳起来。
唐心意不知是怕吵醒三小只,还是被这声音蛊惑了,竟是停止了挣扎。
可下一秒,敏感的脖子便擦过一阵温热的呼吸。
她清楚地听到对方在她颈窝里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有点无法思考。
但对方的呼吸似乎越变越热了,唐心意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她即刻回神,推开季墨霄。
“……现在又不进去,我回房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等回到房间,迟疑了一下,举起刚才被抓住的那只手。
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别说什么酒气了,全是沐浴露的香味。
还混合了两种,而其中一种来自季墨霄。
唐心意的脸不由红了红,总觉得这一巴掌还不如是她被打呢?
第二天早上,照旧是家庭早餐。
唐心意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瞄一眼季墨霄,注意到他脸上还有点红印。
这下就尴尬了,她没想到会留下印子。
季墨霄倒好,没事人一样,一如往常那般优雅地进餐。
“……”
唐心意有点看不下去了,这里面她几乎是全责。
总不能让这个人顶着这张脸出门吧?
“吃饱了!”
今天三小只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因为餐桌很“融洽”。
一个跳下椅子,就跟下饺子似的,另外两个也陆续跳下,奔着管家去了。
“咳!”
这会儿唐心意才微微轻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要么今天别去上班了?”
她抱歉地指了一下脸,自己都觉得这个劝说很苍白。
讪讪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然没法解释,就,一看就是那种印子。”
“你想说家暴吗?”
季墨霄目光沉沉,语调没有半分起伏。
唐心意噎了自己一口,觉得这个词不合适,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但没等她纠结出一个新的定义,就听得异常平静的一句。
“今天有个客户要见。”
言下之意,就是必须出门。
听到这句话,唐心意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了,又道了一遍歉。
“啊,昨晚的事真的对不起,要不我给你煮个鸡蛋吧?”
既然出行无法改变,就想想办法淡化这个印子。
唐心意说干就干,立刻起身去弄了个热乎的白煮蛋来。
可到了季墨霄跟前,他竟是伸手拿起,直接敲开了。
“诶等等,这个是给你敷的!”
唐心意有些哭笑不得,还没有人剥了鸡蛋壳再敷的吧?
季墨霄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慢条斯理地继续剥。
剥到剩下最后一小片,才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给了一句。
“我这不是淤青。”
估计是指甲划到了,所以才那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