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霄把唐心意轻轻地放在床上，用浴巾把她身上的水擦拭干净。
她睡的很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是多缺觉啊，可想而知。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于是季墨霄又去拿吹风机。
温暖的风将她的头发慢慢地吹干。
季墨霄的动作很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睡梦中的唐心意，紧皱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
季墨霄拔掉吹风机，刚想放回去。
听到唐心意的呓语。
“过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唐心意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双手还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可见她有多愤怒，就连睡觉都做这样的梦。
季墨霄握住她的手，问道：
“怎么了？告诉我，我帮你。”
唐心意回应道：
“他们太过分了，破坏了……”
话还没有说完，唐心意沉沉地睡去，只听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季墨霄看着她的睡颜很久，不知道这些天她受到了怎样的委屈。
第二天早上，季墨霄让司机去送孩子们上班，自己则亲自送唐心意上班。
可是唐心意却并没有着急去上班，而是要去医院看望彭教授。
按照往常，唐心意是绝对不会选择在工作日的早上去探病，势必是先去上班的。
“我送你去医院。”
季墨霄说道，并没有问她为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你去上班吧。”
唐心意拒绝道，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季墨霄上班。
毕竟季墨霄迟到一会儿，可能全公司的人都在等待他。
“今天公司没有要紧的事情，我也想去看望一下彭教授了。”
季墨霄坚持。
唐心意笑笑没有说话。
那就是默许了，季墨霄赶紧跟上去开车。
在路上，他们给彭教授买了一些补品，还有一束花。
到了医院，季墨霄能明显感受到，唐心意的心情愈发沉重。
可是到了病房门口，唐心意停滞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心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推开病房的门，唐心意满脸笑容地说道：
“彭教授，我来看你来了。”
“最近太忙了，没有来，您不会怪我吧？”
唐心意故意表现得很轻松。
可是彭教授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而是看向一旁的季墨霄说道：
“季总，你来了。”
季墨霄恭敬地回应道：
“彭教授，最近感觉怎么样？”
彭教授平静地回答道：“很好，你们不用挂念。”
可是他的很眼圈那么明显，人又消瘦了，明显就是多日来都没有睡好。
季墨霄对他毕恭毕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唐心意的恩师，还是因为他是值得尊敬的科学家。
“早饭吃了吗？我给您买了点儿燕窝，冲一下就好了，我现在去弄。”
唐心意一边把东西放下一边说道。
“不用忙活了，我刚吃过，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彭教授拍了拍床说道。
唐心意一愣，不知道彭教授要说什么，但是害怕面对他洞察世事的目光。
害怕被他看穿了，让他担心。
“过来。”
彭教授见她不动，又强调了一遍。
唐心意走过去的时候，脸上又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比哭还难看。
坐在彭教授的身边，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满脸褶皱的脸。
唐心意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失去彭教授了。
突然鼻头儿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就告诉我，我还没有死。”
彭教授提高分贝问道。
唐心意摇摇头，哽咽着回答道：
“没有，只是想到以后不能在基地看你您了，有些难受。”
彭教授伸出颤抖的手，想去床头抽一张纸巾给她。
可是手抖得厉害，又很无力，最后落在了床上。
季墨霄见状，赶紧上前，将纸巾放在彭教授的手边。
彭教授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抽出一张，递到唐心意的旁边。
唐心意接过纸巾，她握住彭教授不停颤抖的手，哭的更加厉害了。
“我迟早都要离开你们，到时候有你们伤心的，现在我还没有走呢，先不要伤心了。”
彭教授安抚道。
季墨霄轻轻地拍了拍唐心意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唐心意才停止哭泣。
面对工作的不顺，和即将失去恩师的悲伤，唐心意刚才真的是没有忍住。
“心意，你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
“凭着你之前的成果，不管到哪里，都可以有自己的位置。”
“做的不开心，离开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彭教授意有所指地说道。
唐心意抬头看向彭教授，有些惊诧地问道：
“您都知道了？”
彭教授点了点头，回应道：
“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以后的路，你要多为自己着想。”
季墨霄也听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工作不顺心，要辞掉现在的工作。
“老师，那是您一辈子奋斗的地方，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追逐您的脚步。”
“可是现在，我真的是没法呆了。”
“如果我走了，团队里的大家怎么办？”
“因为我一个人，让他们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平台，我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唐心意述说着自己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离开是你的选择，跟随你是他们的选择。”
“我相信，不管到哪里，你都能带着他们干出一番天地。”
彭教授鼓励道。
“您真的觉得我应该走吗？”
唐心意眼巴巴地望着彭教授问道。
昨天的她是那么的笃定，今天的她却觉得前路渺茫。
或许只有她敬爱的恩师，才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顺从你的本心就好。”
彭教授回答道。
唐心意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好像是在听自己的心声。
本心，自己的心告诉她，忍一时没有风平浪静，退一步也没有海阔天空。
那么现在就不需要忍了，退无可退了。
“老师，那太空计划的项目怎么办？”
唐心意担心地问道。
因为这个项目，是以彭教授的名义接的，而彭教授又属于基地的人。
所以一定意义上，这个项目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基地的。
一旦唐心意带着团队离职，那么这个项目要么还给基地，不还的话就会给彭教授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