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似乎这会儿才从对视中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毕竟季墨霄平时也不戴眼镜，一开始压根没在意，还以为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她一下就不敢说话了，缩了缩脖子，赶紧退到一边。
还是赵青红出来圆了个场，人是他带来的。
“嗐，都是些陈年旧事，大家在这个行业里这么久了，早就知根知底了。”
“头上几根毛都知道，当然，毛掉光了更直观哈哈！”
他刻意开了句玩笑，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安德鲁不知听懂了这个比喻没有，笑笑地也说了一句。
“赵，那你这个项目让我挂个名吧。”
“好说好说，只要你给钱。”
“哈哈哈！”
俩一唱一和，还说笑起来了。
唐心意微微松了口气，但余光瞄了季墨霄一眼。
说真的，她刚才还以为这个男人会突然翻脸发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生气，明明被针对的人是她。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也就多思考了一秒钟。
可好巧不巧，那边像是有感应似的，这时也扫了一眼过来。
唐心意立刻正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默默往旁边看去。
在这里，senny和季总并不熟。
季墨霄微微挑了下眉，心情多少有点郁闷。
怎么的，他刚才还不该说话了？
旁边赵青红和安德鲁倒是挺有话说的，但都是些玩笑话。
“咚咚。”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两记敲门声。
“各位，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请大家移步餐厅，边吃边聊吧。”
唐心意应声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衣着得体的女性。
和之前的女接待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间都颇具涵养。
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安德鲁便站了起来，他和赵青红的资历差不多，两人自然是走在最前面。
阮卿卿还是很会抢占先机，立刻跟在二老身后。
刚才吃瘪了，不代表她今天就败了。
唐心意无语地看了看她，当然也没有跟她争的意愿。
她缓步走在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在想的是，如果再跟赵青红教授说要回基地，会不会被铐在这里。
她又看了看前面的安德鲁教授，讲道理她也想和这位教授单独聊聊。
但今天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正想着呢，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脚步。
季墨霄走在最后面，他今天的速度放得异常慢。
没办法，因为唐心意思考的时候，已经和前面拉出一小截距离了。
他看着这个小女人的背影，深邃的眸底微微定格。
几乎同步的步调，像是影子一样。
但唐心意走出几步后，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主要是想看看朱蒂有没有给她发送邮件，想着回去后还有那么多样本要解离，她已经先头疼了。
最近彭教授的想法有点拉不住，简直和她年轻气盛时期有点像。
不过刚才安德鲁教授一提，她还有点想回去再读一读自己毕业论文的想法。
不成熟归不成熟，也许能灵光乍现呢。
这么想着，唐心意就进入文献网站，顺手用联合发表人的名字来搜索。
“卢……”
拼写的时候，下意识低声读出来。
可还没键入成功，耳边便冷不丁响起一句轻语。
“卢奥是谁？”
过近的这个声音，像是在耳朵里炸响似的。
唐心意的指尖一颤，愣是被吓了一跳。
她立刻往边上跨一步，先拉开距离，好在是没有叫出声来。
再回头，就看到某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
“……”
唐心意简直是匪夷所思，直接瞪了他一眼。
季墨霄双手松松插兜，却是指了一下前面几个人离去的方向。
他好整以暇，说道。
“不跟上吗？”
唐心意懒得搭理他，一声不吭，直接走快了几步。
可她一走快，居然季墨霄也加快了速度。
一来一回，又紧紧跟在了她后面。
唐心意头一次想吐槽某地的建筑结构，怎么会客室到餐厅可以有这么远的距离。
但她更想吐槽的，是某个背后灵似的男人。
季墨霄跟着就跟着吧，还是匀速跟着。
她走快，这个男人就走快。
她慢，这个男人也慢。
“……”
唐心意想打人了，但她还是保持着不认识对方的状态，埋头走着。
季墨霄在后面看得有趣，其实他看得出对方有意在避嫌。
漆黑的眸底微微一动，他陡然加快脚步。
“卢奥是谁？”
这次，他再次轻声问了一次。
一个问题能让他一字不差地重复两遍，绝对绝无仅有。
但唐心意此时，只听到自己额头青筋噼里啪啦响的声音。
何止卢奥，迪奥是谁和这个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没有回答，踩出的步子逐渐有重量。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烦！
可季墨霄看在眼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他侧头看了一眼唐心意收束的小脸，心情忽然变得有点奇怪。
这个女人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季墨霄对她最清晰的印象，就是药了他的那晚。
因为自尊心受挫，一度觉得唐心意面目可憎。
但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对方当年的事情，还是恋爱往事……
季墨霄微微沉眸，没来由很不痛快。
就像本该是自己所有的某件东西，曾经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人触碰过。
而他在意识到回收很有难度的瞬间，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正视过。
季墨霄古怪地动了动表情，又追上两步再次问道。
“你当年这么多追求者？”
听到这个问题，唐心意是真的会笑。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收回视线。
一下走出走廊的天井地带，阳光从头顶的玻璃幕墙洒下来，脚底反射的光晶莹剔透。
她有些被晃了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一边冷淡地说道。
“我一直不缺追求者，某人眼瞎而已。”
“你不用拐弯抹角，想骂就骂吧。”
季墨霄也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很想问这里是谁设计的，天气好真的快瞎了。
“麻烦某些人不要对号入座，想找骂去找专业人士。”
唐心意简直是无语，事到如今这人跟她玩坦白局呢？
可季墨霄心情似乎还转好了，陡然一句。
“所以你怨念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