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刘显带着韩竞往誉培青的书房里走去时,这一路上凡是见到刘显的教徒,通通都给刘显行礼,韩竞一看便知,这刘显虽然身穿的衣服与他人无异,都是这教中的衣服,但是地位一定不可小觑。
韩竞问道“刚才那个座位上的人,那可识得?”
“那是专管审问的周海星,他向来如此专横,你不用理他。”
韩竞心道“周海星,如此愚昧蠢顿,而且又鲁莽暴躁之人竟然也可以管审问?幸亏我而今不是跟他一块共事的,不然都嫌丢人。”
刘显道“他的叔叔是南瞻部洲赫赫有名的周文豹。”
刘显仅此一句,便没后话了。韩竞虽是听得糊涂了,但是曾经似是听郑桢提过‘周文豹’这个名字,此人在南瞻部洲的名气可不一般,刘显虽是说了一半的话,但是弦外之音,韩竞也是听得出来的。
他两个走了许久,这才停下了脚步,刘显与门两旁的教徒示意后,便离开了。
韩竞敲了回门,里面道“谁?”
“韩竞。”
里面应声,韩竞便进了书房里。
韩竞进去时,这回便是与誉培青面对面了,他两个这回是仔仔细细互相看了一回,他两个心里都觉得——十分的相像,只是毕竟年月太长,有些记忆不是那么深刻了,但是互相身上的那种感觉,却是一般人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誉培青首先开口道“你叫……韩竞?”
韩竞看着誉培青,道“是。教主有何贵干?”
“如俍说,你是她的朋友,对她又有救命之恩,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如俍想你留在教中,帮帮我的忙,不知道你可否愿意?”
“我愿意。那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也没什么好忙的,只是教中有时人多事也多,你就做个监官吧,专管这教中之人闹事,若有闹事者,先扣留,再上报,而后我叫你如何做,你再如何做。明白了?”
“明白。”
“你便好,一会儿你去领一件教服,便可以走马上任了。”
韩竞领了旨意,便按照誉培青所说,领了教服,当日傍晚,便开始上任了。
誉培青给韩竞安排了件居所,又安排了一个随从,韩竞所做之事,便是专门看管那些闹事之人,这官职看起来不错,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分明是个虚职——有人闹事,这官便是存在的,但是没人闹事,那这官根本就是形同虚设的,韩竞知道这件事情当中道理,但是对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先能够在教中立足,才是最重要的。
而今韩竞已然在教中任职将近半月之久了,教中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他便也是每日都不出屋子,只是在屋子当中呆着。
“当当当……”不知是谁将那门敲得甚急,韩竞懒洋洋地过去开门时,一看,原来是他的随从——吴方。
韩竞一脸不悦,道“什么事?”
吴方年龄又小,又没什么本事,见韩竞整日阴着张脸,又不吩咐他做事情,所以至今他和韩竞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见着韩竞,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吴方道“监官,您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了,您好歹是教中的管事,应该出来走走的。”
“我出去干什么?”
“教中别的大小管事每日都会出来,互相切磋,唯独您闭门不出,外面的人……都在笑话您呢。”
“你觉得跟着我丢人了?”
“没有,我只是跟监官报一声外面的情况。”
“我不需要,有人打起来了,你再报给我,否则再敢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扰我,信不信我打你?”言罢,韩竞将门使劲一关,又是一连几日不见人影。
眼见日月几度轮转,擒伥教风平浪静,各个教众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当当当……”又是一串急促的敲门之声在韩竞的门上响起。
韩竞开了门,见又是吴方,韩竞知道吴方也是身在其职,不得不每日催促韩竞做事情,韩竞又念在吴方年纪小,也舍不得每日见他一次骂他一次,而今他两个相处得将近一个月,韩竞便将吴方似弟弟一般的对待,虽然不如对待郑桢一般的好,但也是相对其他的教众来说,韩竞要照顾吴方一些。
韩竞道“又有事情?”
吴方气喘吁吁道“这次是真的有事情!”吴方来不及多说,便拉着韩竞往出去,一边走才一边说道“是执事温老童春被白虎门抓起来了。”
“那也是‘风火雷电’四大堂主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四大堂主当中的杨文煜堂主和徐枭堂主,还有李县珠堂主都已经到了,杨堂主和徐堂主正因为是先到的,便因为如何去白虎门寻温执事的事情吵起来了,杨堂主主张上门赔礼道歉,只因是咱们失礼在先的,是因为温执事先拿了白虎门的一个女子,这才惹祸上身的,杨堂主估计白虎门势力浩大,主张求和;而徐堂主反对杨堂主是因为杨堂主的提议实在太过于没面子了,恐怕日后教主会在人前抬不起头,便要把温执事丢在那里不管,于是,这两位堂主便吵了起来,其实平日里这两位堂主也是多有不和,只是前一段时间杨堂主出了事情,徐堂主便跟教主提议不管杨堂主的死活,由此杨堂主便记仇了,监官,这事情非同小可,两边都是教中的人物,你可以谨慎着办事啊。”
韩竞寻思一回,道“白虎门的哪个弟子?哪个女子?”
“听闻是白虎门的大弟子,叫什么就不知道了,而那个女子……听说却便是白虎门的人,不过是在白虎门带着罢了。哎呀!监官你就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这些事情都是跟咱们没有关系了,现在咱们应该全力制止杨堂主和徐堂主的茅盾,若是这两位堂主真的打起来了,那最终教主可是要怪罪监官你的呀!”
韩竞知道自己这官的缺点,便也只得认了。
韩竞和吴方到了那里时,只见那杨文煜和徐枭还在那大殿之中争执不下,大殿便是擒伥教的脸面,擒伥教中有人、鬼、妖,三类共处,只为孝敬誉培青一个,大殿之处乃是妖魔之地,大殿之下、便是牢狱之中乃是鬼灵之地,而大殿的后院,便是誉培青等居住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便是人了。
韩竞看见那大殿里面挤满了教徒、小妖等,但是其中一眼分明的是,衣冠楚楚的杨文煜站在右侧,身边簇拥着一堆教徒,不修边幅的徐枭站在左侧,身后亦是簇拥着一堆教徒,两边各分一伙,那一双双眼目互不正视,当中火药味道十足,韩竞一看,只觉此时端的棘手。
韩竞进来后,便也只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大殿之中并没有谁注意到他,吴方道“监官,为何不去劝阻一下?他们还没有和好,这是貌合神离……”
“我知道,但是此时他们不是已经不再争吵了么?我若是过去,询问刚才的事情,他们定然还会各执己见,然后又吵了起来,若是正巧被教主看见,那我想赖都赖不掉了。”
吴方听明白时,忽地只觉得韩竞虽然平日里话没几句,但是一旦开口,必然有理!至此心中好不佩服韩竞,日后对韩竞更是尽忠尽力。
不多时,誉培青便走了出来,坐在了教主的位置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竞看见,誉培青今日坐得那位置,当日周海星亦坐过。
韩竞侧面看见远处的周海星站在那里,全然不听誉培青讲话,只是在那里傻呆呆地站着。
“不知几位堂主,对于此事如何看法?”誉培青道。
李县珠和汪万筹各司其位,却都一声不吭。
徐枭方才还威风凛凛,他知道誉培青向来器重杨文煜,便也不在誉培青跟前与杨文煜抢。
杨文煜道“禀教主,此事依属下愚见,白虎门毕竟是西牛贺洲的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派,我们与他们虽然正邪不两立,但是也是绝对不可轻易得罪的,而且温执事这一回,是他有错在先,而且又把咱们整个擒伥教拖下了水,教主,此事归根到底,毕竟都是温执事的私事,属下建议此事应由温执事自己解决。”
誉培青寻思了一回,却是没有开口。
徐枭道“杨堂主,你这话说得好耐听,但是一点仔细琢磨起来,却是忿地无情了,温执事说起来毕竟是教主的师叔,若是师叔出了事,身为侄子的却不管,那日后穿了出去,教主的孝义何在?况且,上次杨堂主一事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教主为了保住杨堂主,几乎已经与泰山闹出了矛盾,那一件事情教主便是‘以不变应万变’来来解决的,难不成杨堂主还要用此招?”
徐枭此话一出,满大殿都是窃窃私议和掩面偷笑,杨文煜不聋不瞎,看见、听见那些,心里一股怨气陡然而生,但是脸上觉得不会生出一星半点的不悦来,免得叫徐枭得意了。
韩竞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禁暗笑道“这徐枭果然是个特别的角色,先叫杨文煜开口,杨文煜开口后他便见缝插针,而且又道出了誉培青所顾忌的事情,看来日后我还得防一防这算计人到骨子里的东西。”
誉培青假意咳嗽了一回,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徐枭道“教主,属下有一建议,不知可行不可行。”
誉培青“你且说来听听。”
“反正杨堂主建议求和,属下建议教主让杨堂主去白虎门求和,杨堂主口齿伶俐,反应机敏,以他口吐莲花的能耐,属下相信,寻回温执事应该便是个难题。”
誉培青看了一眼杨文煜,杨文煜赶紧便跪下道“教主,属下愿意提教主出马。”
徐枭嘴角微微一瞥,又道“杨堂主,到时候你到了白虎门那边,还希望你只说这是私事,不要牵扯到擒伥教和教主,再者,教主将此大任交与你,还希望你能够完成此事,全教都敬候佳音。”
杨文煜全然不搭理徐枭的话,领了誉培青的旨意,便退下了。
而后又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满大殿的人、妖、鬼便一一散去了,韩竞亦是和吴方两个回去了。不提。
只说那雷震堂堂主李县珠出了大殿之后,便如其他堂主一般,往门外走去,可是走了不多时,忽地看见了前面走着的韩竞,虽然韩竞而今穿得是擒伥教的教服,与旁人一样,但是他那白发、断臂,总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之中十分地抢眼,李县珠一阵皱眉,问了一个旁边的教徒道“前面那个白发、断臂的人是谁?在教中任得是什么职位?”
“回李堂主,那是一个月前才走马上任的监官,叫韩竞,是二夫人的亲戚。”
“监官?那是个什么职位?”
“便是教中有人闹事才会出现的官,其实也就是个虚职,这个韩竞一个月来也不露个脸,每日只是在自己的房中带着,什么也不干,大家猜着,他多半是仗着自己有二夫人撑腰,才敢如此放肆,李堂主不要看他个子不高,但是身上却是极好的,他刚来的时候,周审官便看他不顺眼,要收拾他,谁知道却没打过他,倒碰了一鼻子灰。”
李县珠听见,不禁笑了一回。继续问道“你说二夫人?教主什么时候办得喜事?”
“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这位二夫人也是个性格怪异的女子,但是样貌可是十个大夫人也不及的。”
李县珠笑道“果真如何,你可知道二夫人姓名是何?出身如何?”
“出身如何却是不知,只是听说二夫人名叫……温……温……温如俍!”
李县珠一听见‘温如俍’这个名字,一时间却是愣在哪里了,而后便是一阵惊诧,问了那教徒二夫人的所在,便直奔温如俍的居所而去。
不知李县珠到底想到了什么,竟然知道了温如俍会有如此惊诧的反应——欲知后事精彩如何,且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