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初期,汉高祖刘邦江山稳坐后开始诛杀功臣,淮阴侯韩信和梁王彭越恐命在旦夕,前后发动叛乱,淮阴侯被吕后所杀,梁王被汉高祖亲自派兵平定,日后不久,汉高祖亦扈,其子刘盈即位,吕后把政,堂堂汉国初建不久却已因为高祖皇帝诛杀功臣而声名狼藉,而后吕后及吕家霸占半壁江山,风云之下,江山摇摇欲坠。
外传淮阴侯韩信蓄意谋反多时,高祖皇帝早有杀心但久久抓不到其把柄,只因韩信为人多疑小心,但命数已定,在劫难逃!吕后趁高祖不在,诓骗韩信进宫,将其套进布袋内,用竹签刺死!
却说凡是这世上的肉体凡胎死后都得去那幽冥界十殿阎王跟前报道,诉出那身前身后事迹,荣耻半点不得掖藏,尽数道言,十殿阎王好将其功过一一定下,功则赏下世好处,过则须臾偿还,半分不欠。韩信虽是大名鼎鼎汉初三杰,但到了这幽冥界却也是个街下之囚,一五一十地把生时功过一一言明。
韩信道“大王!我韩信为刘邦鞠躬尽瘁,绝无半点私心,是那恶毒妇人吕雉多次出言挑拨,刘邦亦是个多疑之人,生死之事,难免猜疑,韩信方才一时犯了糊涂!还望大王明鉴!”
阎王道“本王自有定夺,你且住口。今番是你注定的劫难,与人无尤,五百年一小劫,一千五百年一大劫,此大劫你已逃过,再来一世你便无忧了。”
韩信道“敢问大王,韩信下世将托生何人?一生如何?”
阎王怒道“此乃天机!凡夫俗子岂可妄加猜测!来人,拖下去轮回。”
两鬼卒将韩信拉扯下去,过了奈何桥、忘川河,经轮回六道,自然再度为人。
白面判官白寅生执笔,听闻此事急忙到阎王跟前,道“大王,此世尚非韩信之劫,韩信之劫乃是下世。”
阎王道“浑说!你近日出去饮酒饮得糊涂了,黑纸白字也不认得了?”
白寅生赶紧道“大王,实在是小人酒误之过,是昨日笔误了。”
原来,白寅生因与北海龙太子私交甚好,近日因是龙太子之诞辰,回来时喝得酩酊大醉,错笔误判了韩信。
阎王一听立即怒目圆睁,拍着桌子喝道“这可如何是好!快!快去把韩信给本王追回来!”
白寅生唬得赶紧跪下道“大王,已经来不及了,韩信早到了奈何桥了。”
阎王怒道“你!”
白寅生磕个头,道“大王,是小人失职有罪,小人甘愿受罚!”
阎王“你是有罪,本王自然是要罚你!来人!白寅生身为判官笔误,失职之过,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把白寅生拖下去轮回!”
两个鬼卒过来拉扯白寅生,白寅生百般不愿,当即喊道“大王!大王且请给小人一次机会!大王怎样罚小人都好,万万不要把小人丢进六道轮回呀……”
阎王堂木一击,白寅生已被拖了下去。
所谓六道轮回,分别为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其中前三道为善道,可自我修行,免了生老病死之苦,但那修行也绝非易事,须戒七情六欲,四大皆空;后三道为恶道,亦要受万世轮回,受凡间生老病死之苦,但却远远比不得前三道可自我修行,只得任人鱼肉。
白寅生执笔多年,自然晓得轮回的厉害,哭天抢地求阎王,但也无法,鬼卒拉他出了阎王殿,辗转过了黄泉路,到了忘川河旁,抬头便是奈何桥,奈何桥共分三层:上层红,为善,中曾黄,为忠,下层黑,为恶,奈何桥上魂魄扯着铁链煦煦走过,都在孟婆亭前停留片刻,饮下孟婆汤后到望乡台上一望故乡,最后再看三生石,知晓自己前世今生和来世,便入了轮回之道。
白寅生见此地已于阎王地界远去,便跟身边的两个鬼卒道“两位兄弟,我白寅生虽然平日与你们无多交际,但也向未得罪你们,看在我时日无多了,可否看在同僚份上放我一马?”
鬼卒道“被阎王知道了还了得?走吧。”
白寅生死活不愿走“我居所里有前几日龙太子刚送我的两块金砚台,两位兄弟若喜欢就随意拿去。”
两个鬼卒犹豫片刻,眼珠子转了两转,道“你这是贿赂,会害了我们兄弟的。”
白寅生假笑道“哪里就是贿赂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我要走了,送二位些礼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个鬼卒道“也对也对,那便好,你要我们如何帮你?”
白寅生心里登时松了口气,道“兄弟只想躲过孟婆那一遭,免了那碗孟婆汤。”
一个鬼卒道“这可是个难题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天子经此轮回之路,那孟婆汤也是一饮而尽,你怎的就喝不得?”
白寅生见那两鬼十足有意刁难自己,恐怕难过次关,便干脆跪下道“求二位了!人间可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我若能保持现在的功力,到人间时可是省了多少轮回、多少气力呀,还望二位兄弟照料!”
鬼卒道“不然你从忘川河里走向轮回之道,方能免了孟婆汤,不过忘川河的厉害想必你也知道。”
忘川河里尽是些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死后的魂魄,因不知悔改,且作孽太多,只得在这忘川河里苦熬百年千年,罪孽洗清后方能重归轮回,而忘川河却是地狱菜盆,里面屎尿遍布,蛇虫鼠蚁满是,白寅生往里一看,只见是里面混混噩噩,一起一伏却不知是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发现,却是一个个人脑袋,如此在里面耗着,不知何时才能重生。
白寅生苦笑道“好兄弟,你这不是跟哥哥玩笑嘛,这一进去哪里还能出得来?”
鬼卒笑道“不见得,全看你自己求生之欲了。”
白寅生知他二人存心难为他,便也不再求他们,只道“那既然如此,还请二位兄弟把我的手铐脚镣解了,我才好进去。”
鬼卒道“解不得。”
白寅生心里十足冒火,但脸面上仍旧不好得罪二鬼,只诧异道“缘何解不得?”
鬼卒“你只要一刻是这里的囚也得带一刻的手铐脚镣。”
白寅生脸上虽不变色,但内心早五脏俱焚,道“也可,考得便是我的求生之欲。”
鬼卒两个望后退了几步,道“请吧。”
奈何桥上不少眼睛纷纷向这便瞧看,要看看到底是谁能过了那藻泽般的忘川河。
奈何桥上一老者笑道“只怕又是一个泥牛入海,从此万劫不复。”
白寅生使劲抖抖双腿,朝着忘川河与奈何桥边界便奔过去——果然!一把抓住了桥沿!手上使劲,便攀上了桥中层,中层是黄色,白寅生大半个身子已经攀上,欲抬腿上去时,却不知怎的忽然使不上劲,他回头看时,却是忘川河里冒出来个人伸了只手抓住了他的左脚,白寅生恐被那人拉了下去,忙用右脚踢那人,奈何怎样那人偏偏不放手,却是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抓住了他右脚,白寅生无法,只奋力向上攀爬,没奈何!却把那人也给带了上来!那人上来时,浑身污臭不堪,两只手赶紧抹了抹脸,这时白寅生方才看清,那人正是韩信!
韩信在楚汉之争时领兵打仗,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此番是自己方才失足,跌落忘川河,幸而白寅生随后赶到,韩信才从忘川河里逃出生天,心里自然是与当年破釜沉舟后凯旋的项羽一样高兴!韩信笑道“胆大之人果然不少。”
白寅生心里恨他方才险些把自己拉下去,只念在自己有负于他,是自己笔误才使韩信不得好死,白寅生一时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搭言,干脆不说话,起身便奔轮回之道去。
韩信不徐不疾,亦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晨露初至,水村山郭比起外界的狼烟显得如此出类拔萃,家犬低吠,牛犊长吟,手持牧笛的小童睡眼惺忪便要出去放牧;旭日东升,小小山村里各家各户开始起灶,远有青山绿意,近有牧笛撩人,倒也是个修身养性的佳地。
韩家娘子正值今早临盆,丈夫是个斯文的教书先生,名锦图,急急忙忙请来稳婆给妻子看护,因为家境并非十分富裕,只得自己烧热水,顺道为妻子做些热粥、煮点鸡蛋补补身子。
一个时辰左右,孩子降生,四肢十分有力,挥舞着小拳头似是十分反感稳婆碰他。
稳婆笑盈盈把孩子包好,抱给韩氏看,道“你看,是韩家香火。”
韩氏勉强撑起身子,抱过孩子,亦是笑着看了多时,却是忘了还在门外傻等的韩锦图了。
稳婆突然叫道“呀!不对劲!”
韩氏道“哪里不对?”
稳婆“这孩子出世为啥不哭?”
这虽然是韩氏的第一胎,但在娘家时也早听人言,出世的孩子都是‘呱呱坠地’的,现今自己的孩子却为何不开口啼哭呢?
这初出人世的孩子便是当日的白寅生。他堂堂地府执笔判官,当着两个凡间妇人的面哭,成何体统?若开口解释又怕吓坏了她们,日后胡说是非,干脆闭口,。
片刻之后,韩锦图到底听到一声哭声,却不是孩子的,而是韩氏的。韩锦图赶紧进屋,急切问道“怎么了?”
韩氏因刚生育完,不免一脸苍白,脸上亦是不尽泪水,韩氏哭道“孩子不哭,似是个哑儿……”
稳婆恐他夫妇伤心,劝慰道“这个不一定,有的孩子口齿慢,兴许这会儿不开口,说话倒比人家的早。”
韩锦图抱过孩子看,笑道“看这孩子,一脸精神,将来错不了。我去端来热水给孩子洗澡。”韩锦图笑着出去,到了厨房,却也抹了几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