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竞见郑桢口齿如此伶俐,每次如果他讲话说得绝时,郑桢便会出来说好话,也怪,郑桢立即便会将对方哄得服服帖帖的,不论说谁,郑桢似乎总能照单全收。
郑桢与凤銮山在那前面走时,韩竞仍旧在后头跟着,他道“不知道那泰乔山离此地还有多远?”
凤銮山道“不远了,约莫还有个五十几里地。”
韩竞道“我看,咱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这样干走,还不如去泰乔山看看,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罢了,銮山兄弟咱们现在不正是在游玩嘛?那就去泰乔山转一转吧。”
凤銮山看韩竞多时都是不说话的,但是每一次开口,都有他的目的,这回他看着韩竞,脸上虽多多少少有些笑意,但眼睛却端的明亮,凤銮山一眼便看出韩竞分明有意图。便笑道“韩英雄这个心愿在下是满足不了了,因为泰乔山和滂沱山庄虽无过节,但是有那不悦的过去,便在寻常之时多半不交集,免得擦生误会,在下知道韩英雄只是看看,但是我在下毕竟是滂沱山庄的人,那泰乔山的人看见在下,难免会有寻隙滋事的。还望韩英雄见谅。”
郑桢赶紧笑道“莫要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附近这么多好玩、好看的地方不去,偏偏去那里!銮山兄弟,那咱们便继续往前走吧?”
凤銮山相当爱跟郑桢说话,便又笑着与郑桢一起往前走。
郑桢走着,忽然叹道“真是可惜了,假如清韵庙不曾被血洗的话,没准留下一个两个和尚,还能对咱们接下来要查的事情有所帮助。”
凤銮山问道“二位英雄还打算查下去吗?”
郑桢道“这个是自然!因我二人答应过庄主,说要帮着他寻到他妹妹,说到自然要做到的,不然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凤銮山寻思几许,道“和尚没了无碍,这附近有个莲花奶奶,因知过去未来,我们现在便去她哪里问问,兴许能问出咱们想知道的东西。”
郑桢听着,心里不禁半信半疑,但他从来都不直接回绝凤銮山,便道“那却是极好的。”郑桢便又跟着凤銮山望那莲花奶奶之处走去,而那后面的韩竞看着,心里早暗暗嘲笑起来那凤銮山:现成的事情不去查,反而喜欢在这里寻神问道,步步禁锢、思想陈腐,我看你到底何时能寻得那小姐的下落。
韩竞见郑桢和凤銮山走得远了,便加快了几步,追了上去。
走了五六里地,只见眼前出现了座小庙,庙门口书:莲花奶奶庙。
韩竞、郑桢和凤銮山到了那跟前,见那小庙香火不俗,而且门面亦是装点得精细雅致,门前更是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之内莲花盛放,生机盎然,让人一见,只觉一股仙家意境油然而生。郑桢看着,笑道“这池塘倒是点缀得极好,里面的莲花奶奶神通如何暂置不说,只道是这莲花池塘,便给来往之人增加了些信仰意思,以前看过有些神人,确实神通广大,只是居住在那穷乡僻壤之中,又不愿意在门面上动心思,所以不知道的人,多半便以为他们是骗子。”
凤銮山道“这莲花奶奶神通远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敢说,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虽然不在这里,却通通都能听得见。”
郑桢笑道“真的?”
凤銮山点头。
郑桢便对着那门面深深鞠了一躬,道“后生郑桢拜见莲花奶奶,愿奶奶万寿无疆。”
韩竞看着郑桢如此,心里早笑得不行,因他知道郑桢秉性,所以郑桢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个中意思任是谁人看不明白,韩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见郑桢没来由地这般见人便拜,心里十分清楚郑桢是在调侃凤銮山。
韩竞却不以为然,问凤銮山道“这莲花奶奶是个什么来头?”
凤銮山并未回答,而是连忙摇了摇手,示意韩竞切莫失礼,便要与韩竞、郑桢二人进去时,只见那里面兀自出来了两个小道童,年龄未及豆蔻,气焰却忿地嚣张!一人手里各执佛尘,出了那门,便挡在韩竞跟前,他两个拿眼睛上下好生打量韩竞,当中一个十分轻蔑地道“我道是哪里来的混头,敢来这里出言不逊,原来是那被地府赶出来的穷酸书生。”
韩竞见那道童分明是在揭自己的老底,眼里登时便起了怒意,指着那道童道“那小娃娃!你嘴里头叽里哇啦地说些什么鬼话?”
另一个道童过来道“哎呦呦!你看看,我们又没说什么,也没指你的名字道你的姓氏,你没来由地对着谁吼呀?莫非是要以大欺小?我们可不怕你!”
郑桢见那两个道童分明找茬,他深知依韩竞的性格最忌讳别人揭他老底,便赶紧跟那两个道童道“两位小哥有礼了,我们方才话里确实有不慎之处,还望见谅,只是我们今日要来这里寻求莲花奶奶的,不知二位小哥可否行个方便?”
一个道童道“你是郑桢?”
郑桢见那道童想都不想,便知道自己的姓名,心里便不敢再疑那里面莲花奶奶的神通了。郑桢道“正是。”
道童又指着凤銮山问道“你是凤銮山?”
凤銮山亦上前答道“莲花奶奶神通广大,在下正是凤銮山。”
道童道“你两个且随我来吧,那个判官不行。”言罢,两个道童便带着郑桢和凤銮山进了那庙中,单留韩竞独自一个在那庙门口,郑桢走时回头看了韩竞一眼,韩竞只得摆了摆手,示意告诉郑桢——谁进去都一样。
只见郑桢和凤銮山两个往里走时,途经一截阆苑,里面香气悠然,琴瑟幽幽,凤銮山一介武夫,听来都道是心旷神怡,再看那最好游山玩水、诗书礼乐的郑桢公子听来,更是爱到了心上,郑桢听见,那香气、琴瑟之声似乎是从对面的几扇门里传出来的,郑桢十分好奇,他伸着脑袋望里头看时,被那前面的道童看见,立即喝道“回来!你这厮端的不知礼数!到了别人的地方竟敢随意出入、四处张望,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赶出去?”
凤銮山看见,赶紧过来央求道“小哥哥莫要怪罪,只因奶奶庙中的这乐声太过出色了,这才把我这喜好乐器的兄弟给迷住了……”不待凤銮山说完事,另一个道童又喝道“你放肆!你嘴里头说得都是些什么浑话?你若是再敢亵渎奶奶,当心我告诉奶奶,割了你的舌头!”
凤銮山这才不说话了,郑桢则一直看着那两个道童,气焰了不得,郑桢并非被唬得不敢说话,而是知道此事他两个气焰正盛,若他开口,顶撞得话便见不了那莲花奶奶了、问不得信宛林一事了,而是若讨饶得话,看那两个道童口舌不饶人,只怕是要被他两个好生羞辱了,郑桢便干脆不开口,只叫凤銮山求饶便了。
那两个道童见郑桢不开口,以为是被他两个吓得傻了,而凤銮山又是一味地讨饶,他两个便不再追究了,其中一个只道“看你两个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刚才是事便算了,只要你两个注意你们的言语修辞,不要等下进去见奶奶的时候也是如此的口无遮拦,若是把奶奶惹得生气了,只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你们。听见没有?”
郑桢仍旧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凤銮山便通通应了。
那两个道童这才领着他两个继续望那前面走,一路路过小院、池塘、和个别门窗紧闭的小屋,这才到了那正厅。
那两个道童站在那正厅门口,道“这里面便是莲花奶奶的正厅了,你们两个万万不要忘记我们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话,否则有命进去没命出来可不要怨天尤人。”
凤銮山连连作揖,道“好好好好……”
这回那两个道童才转身离开。
郑桢望那正厅里面看了几眼,道“这香气好特别,好像是似曾相识……?”
凤銮山道“郑英雄、郑公子,求你可莫要再如此招惹了,此处不比别处呀!”
郑桢听见,即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是那专爱寻花问柳的浪荡之徒?”
郑桢此话一出,只听见里面喝道“是哪个在外面口出狂言?给我进来?”
郑桢和凤銮山往里看了看,只见忽地冒出来好多的婢女,各个手持皮鞭,面无表情,她们将那手中的皮鞭一齐地望那地上一抽,那声音响起来着实骇人,郑桢和凤銮山听着只觉心里忿地毛躁,郑桢道“你们这是要怎的?”
只听见里面又道“奶奶叫你们滚进来!”
郑桢冷笑一声,道“好大阵势!我们偏偏不进去你们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不成?”
半响不见里面说话时,里面又出来一个婢女,道“奶奶叫那个郑桢进来。”
郑桢寻思片刻,便跟凤銮山耳语道“我若有一个时辰不出来,你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出去。”
凤銮山只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