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韩竞为了从黄书生口中得知‘怒海’与‘赵涣’的事情,不惜立下永世不得超生的毒誓,与黄书生那癞皮脸还脸,但好歹黄书生答应了,讲出韩竞要知道的事情。
黄书生坐在那大漠之上,感受苍凉大漠萧风,他闭上眼睛,只觉过往烟云如梦境般果断浮现与眼前;韩竞则站在黄书生旁边,那大漠风沙,拍打着韩竞身上的黑色道袍,道袍呼扇呼扇,只觉那天地之间的所谓的‘凌然’也莫过于此——孑然一身、不卑不亢、任萧风呼啸而过,烟云剥去身上一层一层的过往,后事只由后人茶余饭后消遣,全于自己无关,正是:
潇潇风靡前人事,铁笔一书忠变奸;
绥绥唱罢名与利,风云际会见庸贤;
秋风怒扫枯死叶,冬霜恨吞蜡黄园;
一心浩然众生里,任人笑骂千百年。
韩竞道“黄先生,这回你可以说了。”
黄书生慢慢将眼睛睁开,开口道“二十年前,这里绝非是这苍凉大漠,而是一片滔滔黄海,因为那黄海常年波涛汹涌,似海神发怒,周遭百姓便给这黄海起了个名字——怒海。怒海里确实是有海神的,但是海神因劳成疾,早便没有了,留下一对孪生兄弟,长子为赵涣,次子为赵汶。这两兄弟少年时期意气风发,曾立誓同心协力替已逝世的父亲打理好怒海,起初怒海确实有不少起色,四方海神十分看好这对兄弟,但是随着这对兄弟逐渐长大,他们的意见越来越不相合,为兄的赵涣性格安逸,谦逊有礼,喜欢稳中求胜,有一样便做一样,十分循规蹈矩;为弟的赵汶却恰恰与其相反,性格暴躁,目中无人,最好名利酒色,而且贪得无厌,霸道无理,还经常四处惹事生非,最后都要做哥哥的赵涣为他平息事情……后来,这对兄弟因为意见十分不合,便各自分开了,赵涣主动搬出了怒海,坐海的便是那弟弟赵汶。本以为就此风平浪静,不料,赵汶因少不更事,连年在外头树敌,最后惹得诸多仇家一齐上门寻仇,赵汶与一众对峙半年之久,眼看气数耗尽,哥哥赵涣听闻弟弟赵汶出事,便不计前嫌,前来帮助弟弟,赵涣精明十分,知道凭一己之力,以寡敌众实在难以取胜,最后,两兄弟经过一番商榷,赵涣假装帮着门外的一众,自己单枪匹马与弟弟相斗,眼看赵涣大胜,不料有人却将此事报与天庭,天帝知晓赵汶连年被人征讨,骂名不断,殃及四方百姓性命,便下令捉拿赵汶,正逢那时赵汶与赵涣相斗,天兵天将便一齐将这两兄弟同时捉上了天牢,怒海从此被封,百丈怒海,瞬间变成黄沙莽莽。”
韩竞听着黄书生说着,心里便猜着那两兄弟到底哪个才是黄书生,只听黄书生又开口道“赵涣与赵汶两兄弟到了地牢不久,天帝便下了罚,先罚火刑,一顿火光电石对着这两兄弟,不知多少时日,这两兄弟已经皮糙肉烂,不成人样了……最后,天帝罚他两兄弟做五百年崖边柳,由两名天兵护送下凡,下凡之时,哥哥赵涣将家底倾囊与那护送的天兵告之,赵涣便全权承担了自己的五百年和弟弟赵汶的五百年,他自己去做了崖边柳,天兵把弟弟赵汶送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做一世普普通通的凡人,从此了无音讯。”
韩竞问道“何谓‘崖边柳’?”
黄书生道“所谓‘崖边柳’,便是那悬崖之边生出的柳树,从来性命朝不保夕,而且要忍受整整一千年的孤独。”
韩竞看了一回黄书生,道“你便是那被天兵送到人间苟活的弟弟赵汶?”
黄书生点了一回头,道“正是。”
韩竞笑了一回,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与天庭?”
黄书生叹了一回,道“你若不告,便了;你若告,那我也免了每日每夜的煎熬,留我哥哥赵涣独自在那崖边受苦,我如何在这里活得安稳?”
韩竞“算你还有份良心。告诉你,我是不会上报天庭的,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问你。”
黄书生道“怒海和赵涣的事情我都说了,不知道你还要问什么?”
韩竞道“听闻你们怒海之中有一至宝,叫做乾玉鼎。不知而今现在何处?”
黄书生冷笑一回,道“原来你的目的在这里?”
韩竞“而今我要问的事情都已问完,只要你交出乾玉鼎,我便与你换脸。”
黄书生把脑袋一转,道“乾玉鼎现在不在我手里。”
韩竞却是不信,道“而今你是如斯境地,不知你还藏着那乾玉鼎有何用?”
黄书生道“它确实不在我的手里。只因当日一共是十七路水军围剿怒海,我一不小心被罗刹海的海主所擒,当日哥哥听闻敢来,乾玉鼎是在他的手里的,他用乾玉鼎换回了我,如此,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乾玉鼎现在该是在罗刹海海主的手里。”
韩竞问道“罗刹海在哪里?那海主姓甚名谁?”
黄书生道“罗刹海乃是据此有一千八百里之遥,海主姓孙,单名一个‘泛’字,你若是想去他那里要回乾玉鼎,劝你今早死了那条心吧。我怒海与罗刹海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凑热闹,不喜千里迢迢出来找茬,到底捡了个便宜,把乾玉鼎捧走了,这才算完,光是从这一件事你还看不出,这孙泛的人品么?”
韩竞道“你要做的只是回答我的问题,我该如何做,那便与你无关了。”
黄书生起身,问道“那何时换脸?”
韩竞“你且等我何时取回来那乾玉鼎再说吧——我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只是我现在手里有要事,若是不能今早的取回乾玉鼎,恐怕便要失了一条人命了。”
黄书生听见韩竞如此说,登时便抓住了韩竞的胳膊不放,怒道“你到底要耍赖是不是?那便有人失不失性命与我何干?我只要你这脸皮!你快寻个地方,我们换脸!”
韩竞一把推开黄书生,道“你这厮毫无道理,我说不骗你,你却是忿地不信,我还能怎的?不然——”韩竞说着便拿起地上的鱼骨对着自己的脸,道“不然,我现在便在这脸上划一道以作证据,你看如何?”
黄书生见韩竞如此,便赶紧又拦下他,道“不要!绝对不准那坏了这张脸——这是我的脸,我要你好好保存,到时候你如约归来,我们再去换脸。”
韩竞应了黄书生,又在那怒海——沙漠之中陪着黄书生呆了一回,便将黄书生送回了颇茅屋之内,而后韩竞按照黄书生指的路径,便前往罗刹海,韩竞心里这回却是十分欣慰,只因从一开始的满眼谜团到现在的思路清晰,只消去罗刹海取回乾玉鼎,便可以回苏华山寻郑桢了;但是韩竞欣慰归欣慰,那罗刹海里的乾玉鼎是如何的难取,他比谁都清楚。
韩竞平地起雾驾云,飞往千里之外的罗刹海,按照黄书生所说,韩竞落地之时,只见那四周却是白山碧水、黄叶连天,全然一股夏末秋初之意,韩竞四周看了一回,这里却是人来人往,男男女女欢声笑语,黄发垂髫,各自路边欢愉。
原来这里乃是西域与中原之边境,女者面裹丝绸,男者身围布衣,那衣衫颜色十分鲜艳明丽,中原之人简直无法比拟。
韩竞当初从南瞻部洲走时乃是三国时期,回来时候,便是而今已然是大隋天下,张骞出使西域,那丝绸之路韩竞自然不知,他没有见过丝绸,而今见了那鲜艳衣衫,自然不知是何物。
韩竞向来不是在意身外之物的人,看了一回,笑了一回,便罢了,只是心里寻思“若是郑桢看见这鲜艳衣服,估计该是喜欢得不得了了。”
韩竞见这四周的人住的都是一个个白布搭起的帐篷,里面人人进进出出,似是只把那白布帐篷当做了居室,韩竞四下看了一回这奇异的世界,心里只是好奇,也是不管不问。
韩竞与人打听了罗刹海后,便又辗转去了罗刹海。看那海面时,却是狂澜呼啸,海面上半点人影不见,惊涛拍浪,汹涌波涛之中不时有白鲨暗中偷窥岸上,只见那半空中海鸟飞翔,因海浪巨大,扑湿了海鸟的翅膀,难以往高处飞翔,只得在海面沉沉低飞,那一群群白鲨暗中埋伏已久,忽见时机成熟,一齐五只白鲨端的窜出!只有其中的两只捕食到了猎物,那两只白鲨在半空中一跃,一个一口,将那海鸟当场分尸!随即五只白鲨重返罗刹海内,血色流落海面片刻,又被海浪淹没。
韩竞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时却是五味杂陈,所谓‘物竞天择’,原来便是这个意思。
韩竞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只为取那乾玉鼎,但看那罗刹海内狂澜咆哮!波涛汹涌,而且刚才分明看见,但是五只畜生便是如此的争夺肉食,那自己进去了罗刹海之中,若被它们看见了,那还了得……
不知韩竞该如何潜入罗刹海、如何取得乾玉鼎——欲知后事如何,且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