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韩竞下山多日,这日返回教内,因他是私自出教,便只得从侧面进入,侧门出来,出来时候无心留意,进来的时候却是遇见了昔日的随从,今日的对头的随从——吴方。
吴方却是死活都不让韩竞进来,韩竞登时怒火中烧,怒道“好你个吴方,我韩竞纵是养一条狗它还会对我叫唤两声呢,你换了主子就等于换了爹了是不是?有了新爹就不要旧爹了?”
吴方听见韩竞这话分明就是骂他的意思,句句都将自己和刘显比作他爹,吴方气得够呛,一旁的小妖喝守门的教徒却是忍俊不禁。
吴方怒道“笑什么笑!”
韩竞见吴方对自己身后的小妖怒目,韩竞便道“这是我的兄弟,你竟然敢跟他们这样没有礼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跟他们道歉——”言罢,韩竞便上前揪着吴方,要吴方给那群小妖道歉,小妖见事情不妙,也顾不上主子、部下,赶紧都上前拉着,好不容易才将他两个拉开,韩竞喝了三天三夜,被人拉扯着,却是还有些站得不稳。
一个小妖上前跟吴方赔笑道“吴管事莫要见怪,监官大人因为喝了几杯,酒量不好,所以就不省人事了……”不待那小妖话说完,吴方一边整理着被韩竞拉得走样的官府,一边怒道“他喝酒?你编谎都不先想一想么?我认识他多长时间?他可是滴酒不沾的!你告诉我他会喝酒?你怎么不说和尚、道士喝酒啊!滚开!”随即,吴方便叫了许多教徒来,偏要扣押韩竞下来,韩竞怒道“你一个小小的管事,我官比你大,你凭什么扣押我?”
“你官比我大,我主子显将军的官总比你大吧!来人呐!把这个烂酒鬼给我押起来,送去周审官那里审问!”
吴方之前的话说得韩竞皮痒肉不痒,韩竞倒也没在乎,只是方才的这一番话,提到了‘显将军’三个字,自韩竞坐上监官之位以来,所立的任何功绩全部都被誉培青按在了刘显的头上,韩竞虽是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机会与刘显正面交锋,今日正好遇见了吴方,韩竞一股火积压已久,今日却是全部都涌上来了,韩竞揪过来吴方便打,不过两下子,却是又被众人给拉开了……
小妖只劝道“吴管事,韩监官的身手您也不是不知道,何况他今日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您又何必跟喝多了的人一般见识?”
吴方寻思自己打不过韩竞,便也只得先让韩竞回家了。
众小妖才将韩竞送进家门不久,门口便又来了,一看,却是温童仁的人,口口声声便说是要见韩竞,小妖在擒伥教里都是下等教徒,哪里有资格多问一句,便也只得退下了。
韩竞手软脚软,便被人给拖到了温童仁的面前。
一个教徒拎着一桶冰水,奉着温童仁的命令,二话不说便将那桶凉水倒进了韩竞的衣襟里,韩竞登时便被惊醒了,用那手抹了抹脸,这才有了精神。
韩竞睁眼看时,只见却是温童仁正襟危坐在自己的跟前,韩竞眼里满是不屑,但是知道誉培青这个教主不在,便是温童仁代理掌教,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韩竞缓缓站起了身子,给温童仁鞠了一躬,道“温执事有礼,敢问温执事这青天白日的召唤韩竞作什么?”
温童仁在椅子上哈哈笑了一回,道“韩监官,教主不在了,你便是这擒伥教的头子了是不是?你色胆包天,做了那么多好事,我看,韩监官,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吧。”
“韩竞不知温执事所言何意?韩竞做什么了?如何便是温执事口中的‘色胆包天’了?”
“难道要我一条一条的都给你说出来么?”言罢,温童仁拍了两巴掌,只见,吴方便从一旁走了出来,拿了一张纸在那里念道“韩竞,私自下山,并且带领教众在山下判官庙内胡作非为,饮酒作乐,还敢私召民间妓女,有违擒伥教教规。此三条大罪皆可判获极刑。”
韩竞拿眼睛瞪着吴方,吴方只把眼睛看着地上,权不看韩竞一眼。
温童仁似笑非笑,道“韩监官,你还有什么话说?”
韩竞“教主不在,你们就要动用私刑、公报私仇么?”
“谁跟你有仇啊?我们不过是奉公执法罢了。”说话时,又有一人从一旁走了出来,韩竞看时,这说话的正是自己一进教时便与自己作对的周海星,韩竞看着这三个人,只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是无法脱身。
周海星笑道“温执事,无须再废话了,现在便把他丢进油锅好了,也是痛快!”
温执事轻轻将眼睛闭上,微微地点了点头后,吴方一挥手,便从门后进来一帮教徒,生拉硬拽着韩竞往外走,韩竞知道自己是被他们存心无赖,这般急着要自己死,便是怕誉培青回来发现死罪不足,但是韩竞为了骨气,也没有讨饶一声,出门时,韩竞诅咒道“温童仁、周海星、吴方,我韩竞今日死得冤枉,死后三魂七魄十八年不散,我也不会轮回转世,我只在你们头上每日围着你们打转,我要你们此后霉运连连,不得好死!”
韩竞正骂着,便看见对面却是温如俍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温如俍被两个丫鬟搀扶着,温童仁、周海星、吴方一见是温如俍来了,赶紧便出来跪接。
温如俍问道“温执事,怎么回事?”
温童仁道“回夫人,韩监官趁教主不在,私自下山,带领教众在山脚判官庙宿醉三天三夜,而且还私召民间妓女,此三条条条有违教规,随意拿出一条都够处以极刑了。”
“谁告诉你们他是在山下宿醉了?”
“夫人,是有人亲眼看见的?”
“亲眼看见的,看见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住他?为什么不叫他回来?为什么偏偏在他回教的时候专抓他的小辫子?”
温童仁三人一听,温如俍分明是在袒护韩竞,一时却是没了话说。
温如俍继续道“我看,怕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韩监官,公报私仇才对。”
周海星不服,便反驳道“可是夫人,韩监官在山脚饮酒三天三夜这是事实啊,而且还敢于民间不良女子做那些苟且之事……”
温童仁“住嘴——”
温如俍道“韩监官乃是奉我的指令山下做事去了,什么宿醉乱七八糟的,那是你们断事的能力有误。”
温童仁接道“夫人教训得是。”
“好了,都各归各位吧,韩监官,我要你给我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言罢,温如俍转身便上了轿子,韩竞见状,便甩开了抓他的教徒,随着温如俍走开了。
……
温如俍带着韩竞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开始训韩竞,道“誉培青这段时间不在教中,那几个人整日无所事事,必然回趁机抓你的小辫子,给你穿小鞋,今日幸亏是我来得及时,我若是再晚来一步,怕你不知道便会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平日里本来是到处树敌,而今你若再不安分——几个我也保不了你。”
韩竞应道“是,夫人教训得是。”
“前方今日捷报频传,看来誉培青出师得利,听说已经抓到了信京河,看来就快要回来了,你要收敛一点,若是被誉培青抓到了你的痛处,结果是要比这次的还惨!”
韩竞与温如俍应了几句后,便匆匆回了自己的住处,此后几日便再没有出过门。
果然,半月后,誉培青便带着大队伍回了擒伥教,可谓一路凯旋,风雨无阻。
夜时,誉培青便将‘战利品’亮了出来——滂沱山庄上千门客纷纷丢进油锅、蒸笼里作食,擒伥教教众和妖魔打算彻夜狂欢,道家和仙家则见不得这血腥场面,知道妖魔的规矩,便先行离开了。
妖魔大开肉宴,只见,人肉一屉一屉地端上来,各类妖魔酒肉同食,韩竞亦在其中,但是无非只是端着一碗酒在那里单饮,韩竞喝酒还是半年来刚刚开始的,他向来吃不得这荤荤腻腻的东西,看着便是恶心。
篝火一圈一圈围在那里,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玩到尽兴之时,擒伥教更无条件供给教众四方美女,以供玩乐,只为尽兴,韩竞讨厌那嘈杂的地方,躲来躲去,便是躲到了边角的地方,只有几个伤残在那里吃肉喝酒,因他们动弹不了,不是缺胳膊便是瘸腿,甚至有的五官都不全,唱歌、跳舞都玩不了,女子们看了又害怕,他们便干脆坐到了角落地方,韩竞看见,只觉得这里正好适合自己,便在这里稳稳地坐下了。
将近子时时,誉培青突然站了起来,安静了所有声音,而后叫开了四周的火种,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多加了几个火种,识得这地面更加光亮,似白天一般明亮,誉培青又拍了一回掌,只见,便有几十只王八从一旁抬出了一个偌大的笼子,笼子里面装得便是三个人,韩竞虽是与那笼子离得好远,但是韩竞亦是一眼看见,那笼子里面的三人正是——信京河、梅雨安和信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