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副官透过白石先生的表情，意识到“颠覆性”这三个字并没有夸张的成分。
“昨天我在北疆株式会社内偶然得知，许师长有意在今天欢迎你们的小少爷上任的宴会上兵变夺权，消息来源绝对可靠，而且可以确定，许师长绝不是小打小闹，所以洪省长昨晚便带着他的人连夜离开滨城了。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已经彻底崩盘了。”
“那……您为什么没有离开滨城？”彭副官沉思片刻，理了理头绪后追问道。
“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白石先生抿了一口红酒，显得并不紧张，“而且，我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
“追查什么呢？”彭副官揉了揉太阳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下子很难消化。
“如今我在滨城，就只有你们这一股助力了，索性都告诉你吧。”
白石先生压低声音，解释道。
“此前我曾探听到，许师长在暗中与北疆铁道株式会社商谈某种秘密合作。目前可以确信的是，日方合作的目的就是要向许师长提供支持，使之能拖住你们七十二师，甚至相互消耗。至于具体是什么内容的支持，又需要许师长给出什么回报，暂时还不知道。”
“您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是想要我们七十二师做什么？”
“怎么做，你们自己考虑就是了，我强调两点。”
白石先生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若日方真的将许师长扶植起来，北疆必然陷入长久的对立，生灵涂炭在所难免。而且，沙俄和其他列强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给你们送枪送炮，但，是有代价的！你们将来打得越惨，对外部力量就会越是依赖，把整个北疆彻底拱手送人，是迟早的事。”
听完白石先生的话，彭副官不由握紧了拳头。
“其二，若是日方的计划得手，类似的操作必然会在关内其他地方重复上演。分裂，对立和战争将无穷无尽……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们的国家陷入那般境地，会惨成什么样子！”
彭副官捧起酒杯饮了一大口。
“怎么，小伙子，怕了？”白石先生拿起酒瓶，为彭副官斟酒。
“没有没有。”彭副官摇摇头，“只是……这些事太出乎意料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这很正常。听说你和你们那位幼帅刚从军校毕业，是吧？”
白石先生边说边为自己也斟上酒。
“政治，战争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本质上是人和人之间的争斗，而人这个概念背后所包含的深度广度和复杂程度，远不止书本上告诉你的那些，所以，走出校门并不是学习的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你们大小姐说过，你在军校的成绩很不错，相信你将来也能有更好的成就。”
“谢谢……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呢？”彭副官急切地说道，“我没有决策的能力和权力，能做的只有把这些情况上报给大小姐……”
“这就够了，我希望你发个电报给你们的大小姐，最好让她亲自到滨城来一趟，这就是我今天来这里见你的主要目的。”
说完，白石先生举起酒杯，示意彭副官与自己碰杯。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强求了，毕竟这责任太重，不是你想扛就能扛得起的。”
彭副官举起酒杯，二人碰了碰杯，白石先生一饮而尽。
“您放心，我就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彭副官一仰头，也将自己杯中的酒全部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