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副官与白石先生会面的同时,一双穿着绣花鞋的三寸小脚正在警察署门前来回踱步。
这双小脚的主人正是孟家的保姆,孔妈。
一辆黄包车从远处跑来,几双打着绑腿的千层底布鞋前呼后拥陪着它停在警察署大门口。
孔妈看到来人这副架势,猜想可能是个管事的,于是紧跑两步凑上前,想要和车上人说话,但被人拦了下来。
一双老旧的牛皮乌拉鞋从车上下来,一马当先朝警察署大厅走去。
喧哗声如同盘踞在腐尸旁的蚊蝇般嘈杂,在门开的那一瞬,山呼海啸般涌了出来。
“呜呜泱泱,像什么样子!”
来人进了门,眉头紧皱,随即大喝了一声。
满屋子叽叽喳喳的警察们闻声立刻停下了交谈,一半的人鞠躬并道了声“师父早”,另一半的人则无动于衷,冷眼相对。
“一帮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成天跟街头巷尾的老娘儿们似的,躲在这叽叽喳喳地嚼舌头根儿,丢人不丢人?自己该干什么去不知道么!”
孔妈追到门口,躲到一旁打量着这人。
这人身形壮硕,一身被百姓戏称为“白狗子”皮的警服洗的有些掉色,满脸的络腮胡子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颇为老相,可实际上他才刚过五十岁而已。
随孟崇古一家在滨城居住了十余年,孔妈自然听说过滨城警察署中的新闻。
这个人名叫任彪,不单是滨城警察署现任的巡逻队队长,还是在整个北疆都声名显赫的形意拳高手。
滨城警察署主要有两股势力,一个侦缉队一个巡逻队,总共一百多号人马,一半系黑色腰带跟着曹醇练习空手道,一半绑白色绑腿随这位任彪学习形意拳。
所以整个警察署的人,无论官职尊卑或是年龄老少,相互间多以师兄师弟相称,江湖气息十分重。
“师父,听说出大事了!”
一个刚长出青茬胡的年轻警察从人群中走出,一脸焦虑地凑到任彪身边。
“小彬子你闭嘴。”任彪呵斥道,“每次一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奇闻怪谈,你就来劲儿。”
“师父,这次真不是什么“狐妖”“柳仙”之类的奇闻怪谈。”
另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圆脸警察站了出来,凑到任彪身边。此人名叫杨元耀,是少数几个得了任彪亲传的徒弟,同时又是其中年纪最长的,所以在巡逻队中的地位仅次于任彪。
“今儿个一大早,有消息称许师长要动洪省长,所以洪省长跑路了……咱滨城莫非是要变天了?”
“变天又如何,没变又如何?”任彪瞪了杨元耀一眼,“干好咱们的份内事就行了!”
“可是,师父……”
最先开口的警察小彬子还想继续说明利害,同样被一眼瞪了回去,而后任彪斜着眼将大厅里那些绑腰带的警察扫视了一遍,那些人看他时的眼神也都并不友善。
任彪朝自己的手下挥挥手,众人一齐走上二楼,进入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