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听说许师长之所以和洪省长不对付，是因为洪省长跟南方党派有关系？”
许久的沉默过后，杨元耀给任彪沏了杯绿茶端到他面前，并主动换了个话题。
“这事又是你从街头的茶馆里听来的吧。”
任彪趁热抿了一口，先是反问了一句，而后解释道。
“那帮南方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枪没枪，只会咋呼几句民主共和的口号，再者，他们又离咱北疆十万八千里远，就算真跟洪省长有点不清不楚的，那点远水也浇不灭他一整个陆军师的近火，姓许的怎么会在乎这种事。”
“我听《三江日报》上是这样说的。”小彬子插嘴道，“北平的方代总统想掀了这套摊子，重新当皇上，所以派人到处去拉拢地方上掌兵的师长，让他们跟南方革命党的人作对。许师长会不会是听了方代总统的命令才动手的？”
“文人说的话，最多信一半就行了。”
任彪摇摇头，吹了吹茶杯，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方代总统的班底只有他亲手练出来的那批新军。地方上其他领兵的，比如海城的七十二师，比如姓许的，并不是他出钱养的嫡系，只是尊他地位高，才认同他做这个代总统。他要是想调动姓许的和七十二师这种地头蛇，必须出大价钱。”
“那这一夜之间，滨城就突然天翻地覆了，到底是因为啥呢？”杨元耀喃喃道。
“可能还是姓许的自己想入主滨城吧。”任彪分析道，“以前洪爷一手掐着他的军需来源，一手用报纸舆论打压，以为这样就可以钳制住他，现在看来，还是想简单了！”
“那洪爷离开之后会怎么办呢？”杨元耀继续说道，“这个仇，他肯定不会轻易作罢的。但是就算洪爷去找方代总统或是去南京找吴先生说理，他们多半也没兴趣和能力搭理，甚至有可能为了不让许师长倒向另一方，而默认他对滨城的实际控制。”
“这些已成定局的事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奇怪他们舅甥俩什么时候突然聪明起来了。”
任彪一边用手敲击着桌面，一边认真思考着。
“他们以前什么德行你们也是知道的，肚子里攒不住隔夜屁的直肠子。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一边拉拢七十二师姓胡的结盟，一边往咱警察署掺沙子，还打算借鸿门宴直接敲掉洪省长……你们说，他背后会不会是另有高人在指点？”
任彪边说边用手在上嘴唇边划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说……经常跟他来往的那个日本小胡子？”杨元耀恍然大悟，“的确有可能，那师父，您觉得他们接下来又会干些什么呢？”
“接下来？远了的事不好说，近一点的话肯定是要先收编洪省长留下的班底，让咱滨城的政府机关恢复运作，安抚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的人心，从而尽快掌控财政……”
任彪停下了手上敲击的动作，看着茶杯中的茶叶缓缓沉底。
“但是之后他还要做什么这可就不好说了，这要看整个北疆的局势，甚至还要考虑南方党派和北平方代总统之间的较量结果……”
任彪叹了口气，盖上茶杯盖，说道。
“总之，那些都不是咱们这帮小警察能左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