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咱北疆几个省的税收,相较于关内各省,一直并不狠,原因很简单,在咱们北疆做生意的人,比在关内的商人要难得多!咱北疆位置偏,人口又少,商品要想挣钱,就得卖到关内,或是卖给老毛子,但无论北上还是南下,都必须先把搞运输的喂饱。”
许肃耐着性子解释道。
“咱们滨城情况尤其糟糕,商品运输,人员往来,最实惠快速的办法,就是走北疆铁道株式会社的铁路。然而自姓洪的主政以来,铁路运输的成本一直下不来,做生意的挣钱少,自然就缴不了多少税,也就发不出军饷。那么,铁路运输的成本为啥下不来呢?”
说到这里,许肃环视了一周,台下的人都怔怔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因为北疆铁道株式会社挣到的钱,也有他姓洪的一份!”
这个答案着实够劲爆,会场内顿时一片哗然。
许肃对此故意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任由舆论一点点发酵,待到嘈杂的交谈声逐渐冷却,他才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说,外人,信不得!咱北疆的事,还得是咱们白山黑水养起来的自己人说了算才行!刚刚我就同咱们这位七十二师的‘幼帅’交谈过了,他说胡帅的意思,也和我一样。”
“许师长……”
听到这里,胡承槊站起身来,想要打断许肃的话,但应真和尚不知何时拎着一瓶酒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借着敬酒的动作挡住了他的视线。
“胡署长,老朽敬你一杯。”
“胡公子说……”
许肃再度提高了嗓门,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拉了回来。
“他姓方的搞民主共和也好,搞什么洪宪帝制也罢,胡帅搞不懂,也没那个精力搞懂。咱北疆北边有老毛子耀武扬威,南边有小日本虎视眈眈,眼下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先做点实事儿,让咱北疆富强起来!这话,我许某人十分赞同!”
“胡公子,请问刚刚许师长所说的,确实是胡师长的原话么?”
“胡公子,许师长刚刚的表态是否可以理解为两师之间的联合宣言呢?”
胡承槊想要试着解释,可是如山呼海啸般袭来的相机闪光,照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借此机会,我许某人向大家表个态。北疆三省自即日起,便缔结盟好,同进同退了!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外来势力,以任何方式干预我们北疆的事务!我们北疆将来何去何从,由北疆人自己说了算!”
正当许肃在众人面前义愤填膺地呼喊口号的时候,一位面容瘦削,身着普通灰色棉袍,脚穿黑布棉鞋,戴着黑边圆框眼镜的干瘦男人背着双手,一脸阴沉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台前,用单薄的身躯挡在了许肃和宾客中间,无声地打断了他的讲话。
这个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人正是《三江日报》的主编,孟崇古。
“你想干啥?”许肃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眼,脸上的表情迅速冷却了下来。
“酸儒愚夫孟崇古。”孟崇古昂首挺胸地说道,“有三两句关乎民生家国之拙见,想斗胆向许师长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