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吩咐着电话那头的人。
“她想做什么，就随着她。不要问，也别管……”
电话挂断，男人冷冷自语。
“越乱，越好……”
……
“灿菲小姐，这个蛋糕还是我帮您拿进去吧。我们有规定……”
“规定？谁规定的？秦篪哥哥吗？”
“这个是……”
“喂，这个是秦篪哥哥的公寓。”
“除了他，谁都没资格教我要怎么做。”
“让开……”
“灿菲小姐……”
雍芷送完巧克力回来，就看到周姐和一位身型十分优美的姑娘在总裁公寓门口言语争执着。
她看到艾米也在，赶紧凑上去。
“艾米，什么情况？”
艾米见雍芷回来了，明显松了半口气。
恩，只是半口。
“雍芷，你可回来了。”
“这位是……”
“这是赵董的女儿，灿菲小姐。”
哦，这位董事千金，雍芷是第一次见。
“周姐，您去忙吧。”
雍芷“解救”出了正满身无奈的周姐。
“这里交给我吧。”
“灿菲小姐您好，我是雍芷，是秦总的家政特助。”
“您需要什么，和我说就行。”
赵灿菲盯着雍芷上下打量了一番。
原来，她就是秦篪哥哥新聘的那个家政特助呀……
“我们刚才在一层的电梯门口碰到过。”
“我给秦篪哥哥做了蛋糕，我要把蛋糕放到他公寓冰箱，开门。”
刚才去追秦篪匆忙，雍芷并没有什么印象。
可赵灿菲却记住了她。
雍芷想着，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只是擦身而过的自己留意了呢……
雍芷入职之后，新制定了总裁公寓的家政工作管理流程。
流程规定，所有进入公寓的物品，都要先消毒处理。然后，由家政人员拿进公寓里。
雍芷观察着赵灿菲。
她很美，是个标准的美人。
她的身姿修长、娉婷，是舞蹈演员的那种美。
她的五官比例和谐，她拥有一张精致的面孔。
这么美的一个姑娘，该是很自信的呀。
该是自信到有一种松弛感，一种一切都没那么在乎的潇洒。
可眼前的她，却是紧绷的。
她执意地要进到这间公寓里，周身散发着一种压迫感，是对他人，也是对她自己。
雍芷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张智能通行卡。
不是一次性的，也不是员工卡。
这张卡，让她可以乘总裁专用电梯来到顶层，应该是秦篪亲自给她的。
而她，也许很在意这种拥有的权限。
所以，她才会记住我。
因为当时，我是乘总裁专用电梯下去的。
她并不是集团的员工，她在意的并不是工作上的权限。
她在意的，是权限背后的，那个人……
秦篪不在，蛋糕交给家政拿进去，和她自己拿进去，真的那么有所谓吗？
可她却很执着。
执着于一定要亲自把蛋糕放进总裁公寓的冰箱。
所有的执着背后，都有着一种强烈的欲望。
她的欲望，是什么呢？
雍芷感到，赵灿菲似乎强烈地想要证明什么。更准确地说，是她需要一种确信。
她需要周围的人确信，她似乎更需要自己确信。
可是，所有需要证明和确信的，都是让人感到不踏实的，不是吗？
那么，她在不踏实什么呢？
是一种关系吧。
雍芷思考着。
秦篪，赋给她了一种关系。这是一种算是亲密的关系。
一个不是集团工作人员的人，可以自由进出他的专属工作空间，这就是在告诉大家，他和她，不是普通的关系。
但这种亲密的关系，也是有一个边界的。
这个边界，就是社交与私人空间中间的那条分隔线。
他给予她的关系是，在社交空间的亲密，也只是，社交空间的亲密。
她可以自由进出他的社交空间，却不能自由进出他的私人空间。
可她对这个边界的划定，似乎是不满意的。
或者说，是不确定的。
站在雍芷的角度，她无从知道秦篪与赵灿菲之间的细节。
而许多事情，都是由细节决定的。
一个小小细节的差异，事情的发展就会截然不同。
也许，秦篪明确告知过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属性。
也许，他们的关系本就模糊不清，秦篪的某些言语和行为，可能给了赵灿菲某种暗示，而这种不确定的暗示，让她想要去试探、去证明。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秦篪和赵灿菲之间的事情。
雍芷非常明确的是，她和她的家政团队没有义务，更没有权利，去替他们明确之间的关系。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而她和她的家政团队，此刻也无需充当挡箭牌，徒增烦恼。
因为她知道，赵灿菲现下的一切行为，都不是在对她和她的团队。
本质上，赵灿菲是完全在处理她和秦篪的“私人恩怨”。
而且，雍芷也确实发现了自己制定的家政流程的漏洞。
她没有让秦篪批给她处置纠纷的权限……
“好的，灿菲小姐。那请您随我来。”
“灿菲小姐，蛋糕我帮您拿着吧。”
“不用。”
雍芷和赵灿菲进到了总裁公寓的大门口。
雍芷在门口换上了进入公寓里专门的工作乐福鞋。
周姐为赵灿菲拿来了客用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她脚边。
赵灿菲看了看一次性拖鞋，就直接从拖鞋上跨了过去，径直向屋内走去。
雍芷用眼神安慰着周姐，摇摇头示意她别在意。便赶忙跟上赵灿菲。
“当初总裁公寓设计的时候，这整体的色调，和壁布的颜色，都是我挑的。”
赵灿菲似主人一般地若欣赏若视察着。
这种浅色系，你们就得多打扫了，一点儿污渍，就很明显。
“好的，灿菲小姐，我记住了。”
雍芷配合着她“主人”般的吩咐。
来到厨房，赵灿菲打开冰箱，将蛋糕放了进去。
她扫视着冰箱里的食物。
“这水你们要多准备一些小瓶装的，秦篪哥哥平时喜欢喝小瓶装的，不喜欢拿这种大瓶的。”
其实，秦篪平时喝的水放在客厅那边单独的一个冰箱里，这是雍芷入职之后重新布置的。厨房冰箱里，只放做饭用的水。
“好的，灿菲小姐，我记住了。”
雍芷继续配合。
合上冰箱，赵灿菲似乎心情不错。
雍芷的配合效果，良好。
“行吧，秦篪哥哥也不在，我就先走了。”
雍芷连忙示意艾米“照顾”好赵灿菲。
艾米心领神会，上前拥着赵灿菲离去。
“灿菲小姐，慢走……”
雍芷和周姐几乎是同时的，长舒了一口气。
她俩相互看着，不禁都笑了。
雍芷看出了周姐的情绪有些低落。
是呀，辛苦了一上午，清洁好的地面，因为赵灿菲的到来，下午要重新清洁。
蛋糕也还是要拿出来消毒外包装，冰箱也要重新清洁。
原本下午的工作计划被打乱，上午已经完成的工作需要重做。
“雍芷，我怕下午时间来不及，干不完，秦总就回来了。”
雍芷拍拍周姐的肩膀。
“别担心，我和你一起干……”
傍晚六点半，雍芷和周姐终于基本完成了这一天周姐这部分的工作。
还有一些，明天早上要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开始工作。
周姐边换着衣服，边叹着气。
有累，有不开心。
“周姐，你看这是什么！”
雍芷来到周姐身边，把一张纸挡到她的脸前。
周姐定睛。
是一张雍芷刚刚填好的加班补助申请单。
“我怎么能让我的团队核心成员就这么闷闷不乐地下班呢！”
“雍芷，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又不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导致要返工。我们这就是妥妥的加班。”
“放心，秦总那边，我去搞定。”
周姐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
“周姐，要学会呼吸。”
“呼吸？”
“对，呼吸。是自己的事情，就吸进来。不关自己的事情，就呼出去。”
“自己的利益有了损失，就要争取补偿。受了委屈，就要想办法补偿自己，让自己开心。”
“就像呼吸，只有呼出气去，才能再吸气，这样才能平衡，才是顺畅。”
“生活也是如此。失去了，就得再得到，这样生活才是平衡的。”
“生活平衡，心情才能平静。”
“心情平静，生活才能舒畅。”
雍芷拉着周姐的手。
“来，和我一起，吸气……大口呼气……呼……”
“把这一天的辛苦、委屈，都呼出去……呼……”
周姐跟着雍芷，吸气、呼气，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雍芷，谢谢你。”
“咱们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
专心致志工作挣钱，是雍芷现在唯一的目标。
经历过一次婚姻，她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
这个世上，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
而我们能掌控的，只有自己。
所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依靠自己挣来的钱，才是我们最踏实的靠山。
雍芷要尽力让自己的工作环境变得纯粹。
她努力让自己置身一切可能的是非之外。
她要她的工作是安稳的，是不受不可控因素影响的。
所以，她会留心观察工作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她会尽力了解他们，理解他们，与他们同理、共情。
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力预先避免掉是非。
而在遇到事端时，才能尽力圆滑处理掉。
所以，赵灿菲，成为了她格外谨慎对待的人。
因为赵灿菲是不会“呼吸”的人。
或者说，她不是不“呼吸”，而是在用一种“不健康”的方式“呼吸”。
这种方式，可能会伤害到他人，更会伤害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