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江鹿和那两个大汉要把他们带去多远的地方,没想到就在同一楼层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医疗担架和一盏普通的日光灯。
词小画一进房间,就看到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后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全是陌生面孔,词小画一个也不认识。
江鹿对其中一人说道:“人我已经带来了,剩下的事就跟我无关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提醒:“事情做完后,别忘了打一针失忆素。还有那个叫顾知言的,也要打一针,别给我惹麻烦,否则我不会再按你们的要求做事。”
说完,江鹿就要走。词小画拦在她的面前,湿红的眼瞪着她,“江鹿,你必须给出解释。”
江鹿心虚地沉着脸:“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说什么还重要吗?”
词小画说道:“他们到底拿什么威胁你?你为什么要听任他们摆布?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蒋磊要是出事了,你会坐牢的!我今天要是死在这些人手里,你以为你下半辈子就能安生吗?”
江鹿激动地掀开了词小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外婆就要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完,江鹿朝门口走去,结果发现门像被焊死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她不知道是顾知言动了手脚,拼命地拽门,直到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竭,一肚子怒火也没能把门打开。
两个大汉把词小画驾着往手术床上走去,词小画缩成一团,求生欲强却又因为太弱跟个犯了错被家长拧走的孩子似的。
顾知言原本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词小画被摁在手术台上。
词小画惊恐地用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医生,“医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不可以害人啊。医生,冷静一点,就算要给我进行什么手术,这里条件也不允许啊,不能做消毒,也没有那么多工具,连电子仪器都没有。就算……就算恐怖电影里割肾取心这些情节,也是带了不少工具的啊,你们总不能就凭手上一把刀就做这么危险的事吧?会死人的。”
三个医生中走出一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是另外两个医生的老师,姓秦。在另外两名医生对词小画进行绑手绑脚时,他平静斯文地说:“你不必活着走出去,所以那些工具太多余了。”
词小画吓懵了,冲门口的江鹿喊:“你看看你,把我卖给什么人的,能不能靠点谱?”
顾知言觉得好笑,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
顾知言走到床边,正要靠近词小画,两个彪形大汉就伸手拦住他,表情凶悍,结果顾知言只轻轻地用手指戳了下他们,他们就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他们笨手笨脚把自己绊倒了似的。秦医生阴沉着脸冷漠地看了一眼二人,二人本想找顾知言算账的,只能灰溜溜地退到一旁。
顾知言来到秦医生的身边,俨然他的同伙,好奇地盯着词小画的胸口位置。
词小画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瞪着顾知言!这个顾知言吃错什么药了?居然站到敌人阵营去了。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和顾知言虽然不是夫妻,但是意思差不多就这样。
更过分的是,顾知言从一侧的医生手里拿过水笔,在词小画胸口往上三寸的位置画了个小叉,说道:“从这个位置切下去,好像更方便。”
秦医生被顾知言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问:“你也是医生?”
顾知言回答:“不不,我是个学生,天文系的。”
秦医生一听,眉头一皱,从他手里抢过笔,埋怨了句:“一个学生,在这里逞什么能?蹲一边去。”
顾知言好奇地说:“不打麻药?”
秦医生冷脸一黑:“你在教我做事?”
顾知言道:“不打麻药,东西还没取出来她就会痛死。另外,你难道不需要检查一下她心脏里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长成气候吗?”
秦医生冷冽的目光直逼顾知言,“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就没人告诉你,千万不要惹没有医德的医生吗?”
说完又补了一句:“按时间推测,今天正好是可以摘取的日子。”
“那倒未必。”顾知言没有丝毫畏惧,甚至不受秦医生的情绪影响,他依旧语气平静从容:“我似乎发现酒可以抑制它的生长,其实,任何不健康不营养的东西摄入身体都会影响它的生长。你们把东西种下的时候难道就没弄明白这些问题吗?”
秦医生有点傻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观察的。”顾知言直言不讳。
“观察?怎么个观察法?”秦医生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顾知言。
顾知言没有回答,反问秦医生:“如果你开刀把东西取出,发现东西根本没有成熟,怎么办?”
词小画听出一点玄机,立即附和顾知言的话:“是啊,你看看这里哪里是手术室,简直比杀猪场还简陋,一刀切下去我必死无疑。我要是死了,你们放我心脏里的东西不也废了吗?”
秦医生还真被说动了,迟疑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顾知言要的就是他打电话,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
电话接通,电话那端是何路明的声音,何路明听了前因后果之后也变得很迟疑,说一分钟之后给秦医生回复。
挂了电话就意味着顾知言无法探知到更多关于何路明的动静。
一分钟后,何路明给秦医生拨了电话,电话里说道:“计划照旧!”
“不过要把人迷晕后送到鼎盛医院去做手术,如果东西没有成熟,就先缝合伤口再养一段时间。记住,不要让她出院,就让她在鼎盛医院养。”
何路明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医生放下手机,从托盘里拿起一叠纱布,拧开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从里面倒出一些透明液体。他不动声色地做着这一切,眼睛却看着顾知言,笑得温和,“你小子知道得倒是挺多。”
如果不是顾知言把电话里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应该会被他温和又斯文的笑给迷惑,还以为他收起了害人的想法。
顾知言配合地笑笑。
秦医生给两个大汉递眼色,示意他们控制住顾知言,结果,两人刚走出一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秦医生看得直皱眉。
两个大汉挣扎了又挣扎,就跟撞鬼了似的,爬起来又摔倒,爬起来又摔倒,根本无法靠近顾知言。
顾知言不想再看他们愚蠢的表演了,定格时间,把秦医生手里倒了药的纱布替换成倒了普通矿泉水的纱布,完成后把矿泉水放到了一个医生手里,把秦医生倒了药的纱布也放到那医生的手里。
等时间继续,顾知言问秦医生:“你是要他们把我控住吗?”
心烦意乱的秦医生咬着牙,压着心里的火,说:“当然。”
顾知言道:“那不用麻烦,我不会乱动,一切听凭医生的吩咐。”
说完,还问:“你手里什么东西?”
顾知言眼疾手快地把东西拿到了自己手里,“怎么用?擦脸?还是用来擦手?”
秦医生诱导他:“捂嘴。”
顾知言假装不懂,秦医生顺手拿起身侧同事手上的纱布要给顾知言做示范。
他不知道那纱布有问题,还以为是同事为了让他演示,故意倒了矿泉水在纱布上。
秦医生把纱布捂到嘴边,“这样就可以了。”
顾知言恍然大悟一般,学着做,也把纱布放到嘴边。
很快,人就倒在了地上,不过,不是顾知言,而是秦医生。
其他人看傻眼了,他们亲眼看到秦医生倒出药液在纱布上,也亲眼看到顾知言从秦医生手里抢过放到嘴边,怎么顾知言一点儿没事,秦医生反而倒了?
站在秦医生身旁的医生疑惑地捡起秦医生手里的纱布,嗅了嗅,也倒了。
摔在地上,已经无力爬起来的大汉指着顾知言惊慌失措地说:“我就说这小子邪门吧!”
两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江鹿也要走,门却自动带上,再一次像焊死了似的,怎么也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