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泪是力量之源,它的归位意味着顾知言和词小画两个外星客人拥有地球人无法想象的特殊能力。
“岂不是能胡作非为?”词小画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眼中精光闪现。
顾知言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刚经历生死一劫的蓝眼泪,如同初生的婴儿,并不能随心所欲地发挥,需要一点时间。”
词小画有些失望,“那跟之前有什么区别?白给它‘更新’一遍。”
“当然有区别。”顾知言纠正她,“现在它只是弱小,之前它是破损状态,奄奄一息,不稳定。”
“耐心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得到的反应却是一个微微带愣的眼神。
看她这样,顾知言忍不住问了,“所以现在的你,是离天雪还是我的小画老师?”
“有什么区别吗?”词小画避开了顾知言的亲昵举止。
顾知言想了想,“一个呆呆笨笨,一个冷冷淡淡。”
“那你希望我是谁?”她问。
“小画老师。”顾知言想都没想。
“为什么?”词小画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在拥有离天雪的很多感受和情绪后,周围的人对她的态度好多了。
另外……桃花也多了。
相比之下,兢兢业业工作的词小画反而没什么人喜欢,孤独得像落在森林里的一片羽毛,既不能飞,也不能安然落在泥土上。
顾知言盯着她的眼眸,寻找着与词小画有关的印记。
“因为,小画老师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他睫毛一颤,眼眶似乎红了,嘴上却带着调侃的笑。
他能感受到,属于离天雪的记忆在渐渐苏醒,那些掩藏在时间背后的人和事都会清晰起来。到时候,他的小画老师就不再只是小画老师了。
他能感受到,离天雪的心里有过别人。意味着,他的小画老师会受影响。
离天雪拼尽性命都要救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从先前那通电话来看,他似乎已经结婚了——毕竟,通常只有结婚后的女人,才会对另一半这么密集地盘问,恨不能把世上所有雌性都赶出三界之外。
想到这儿,他莫名地暗爽了下。他结婚了,离天雪再爱他,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地找机会去见了那个男人。
要找到他并不难,记下电话号码,用家里的座机拨打过去。电话那端的女人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温和热情,“绪老师,有人找您,快来接电话,衣服我来晾就好了呀。”
绪老师接过电话,顾知言就说:“绪老师,学校有份资料要给您送过来,我们在哪儿碰面比较好呢?”
绪老师想了想,“送到我家里吧,今天我休息。”
得到了绪老师的地址后,顾知言犯难了。
没车可以开,没钱可以坐车,走路的话有30公里路呢,得走到什么时候?瞬移这种技能,至少要等蓝眼泪变得无比强大后才能拥有啊。
顾知言看向正开包拿东西的词小画。
想当年,他也是妥妥的富豪啊,如今沦落到要觊觎女朋友钱包的地步。
“那个……”这种事还真是难以开口,支吾了半天,“给我十块钱。”
“要钱做什么?”词小画顺口一问。
“坐车。”顾知言脸红了。
“坐车去哪儿。”
“出去……找个人。”他含糊其辞。
词小画给了他一张五块的。
“我可能需要十块。”顾知言说。
词小画把五块的纸币放回了钱包,重新抽出两张递给顾知言。
顾知言拿到手里一看——两张一块的纸币?
“我……”
“再废话的话,一分钱也不会给你。”词小画怎么突然凶巴巴的?
顾知言只好拿着钱溜了。
词小画看着顾知言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个人有那么重要吗?拿到蓝眼泪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去找她。”
词小画心里酸溜溜地想着。
如今,词小画手里的蓝眼泪是顾知言的。
蓝眼泪在原本的星球上,作用是记录主人的心情,所以,词小画可以看到顾知言曾经所有的心情变化。
她看到,顾知言曾有过心动。
男人那张嘴啊,说情话的时候都是张口就来,明明心里装着别人,却一口一个“小画老师”喊得甜腻。
“不对啊,他的蓝眼泪被困在黑洞,是用我的蓝眼泪才召唤回来。”
“也就是说,在来地球后他都没有记录过心情变化,所记录的都是来地球之前的。”
“心动也是发生在来地球之前。”
“那个女孩压根就不是地球人,他总不能凭两块钱就上天去找吧?”
“还是说……那个女孩儿也来地球了?”
“顾知言!过分了啊!”
词小画决定去看看顾知言究竟要见谁。
顾知言好不容易才从前门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两脚不用点地也能稳稳当当。追来的词小画,本来也想挤上车,谁料司机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在她抬脚要上车之前,幽幽地关上了后门。
顾知言被挤得无法回头,根本不知道词小画跟来了。
顾知言没钱,但词小画有啊,她打了辆出租车,紧跟上了顾知言所坐的公交车。
公交车慢吞吞地摇摆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目的地了,顾知言从车上下来时,头发凌乱,衬衣歪斜,鞋子还丢了一只。
他无奈地看了看四周,找到一条通往私家宅院的巷子。
词小画从出租车上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
顾知言来到绪老师的小区外,看见门口站着个中年男人左顾右盼地等人。
难道他就是那姓绪的?
穿着灰色的针织衫,儒雅中透着学者的智慧,眉间有一道细细的印痕,想必是时常思考留下来的印记。
一阵冷风穿过巷子,绪老师就咳嗽起来。
看样子,四十出头而已,怎么就虚弱成这样?
小时候的自律体现在学习成绩上,长大后的自律体现在薪水和存款上,中年的自律体现在身材上,老年人的自律则体现在健康上。
顾知言把绪老师归为了“老年人”。
当然是故意为之。
顾知言走向他,“年纪大了,就多在家里呆着,外面风大,一会儿该感冒了。”
顾知言看见“老头”手里拿着份学生论文,指导老师那一栏写着:绪满君。
绪满君看了顾知言一眼,自言自语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连礼貌都还没学会,就从学校毕业了。”
“老头,你认识离天雪吗?”顾知言开门见山。
顾知言叫他“老头”时,绪满君愤怒得想打人,在听到“离天雪”三个字时,眼眶一下子就湿红了。
“你是她什么人?”绪满君的眼睛紧盯着顾知言,像要把顾知言给看穿似的。
顾知言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绪满君赌气似的:“你不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又凭什么告诉你?”顾知言很固执。
“她在哪儿?”绪满君在短暂的沉默后,叹气地问。见顾知言不肯回答,近乎恳求地:“我想见她。”
想见她,二十年了。
顾知言才不理他的情绪,只是说:“她叫我来救你,说吧,你怎么了。”
绪满君突然激动地抓住顾知言的胳膊,“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一次次不辞而别?二十年了,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顾知言纠正他:“哪有二十年?离天雪到词小画,也不过是十年前的事。”
绪满君却说:“二十年前她就离开了,你真当我是老头?糊涂了?”
顾知言嘀咕了句:“看来,她要找的人不是你。”
这……好像有点尴尬。
顾知言在心里嘀咕了句,这个词小画,到底有过多少故事?到底有多少前任?
既然要找的人不是绪满君,顾知言没有必要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绪满君不允许他离开,固执又倔强地拦着他,大有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告诉我,她在哪儿。你要是不说,我绝不放你走!”绪满君一着急,又虚弱地咳嗽起来。
小区内,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地跑来,一手拿着手帕,一手拿药。女人一追上来就又是递手帕又是喂药的,忙完后,责备地数落:“跟你说了这条巷子风大,你不能久站,还骗我说到后院晒太阳,结果是跑到这里来了。”
女人打量了一眼顾知言,缓了语气:“您是绪老师的学生吧?有什么话到院子里来说,我给你们沏茶。”
“你先回去。”绪满君压下激动的情绪,尽可能地表现得自然些。但女人多敏感啊,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她迟疑地盯着绪满君湿红的眼,和眉心那一线深刻,心中突然炸开一个念头,转头就质问顾知言:“你谁?是不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我就知道。”
顾知言听得想吐血,要真算岁数,顾知言当绪满君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不等顾知言说什么,那女人就跟疯了似的要找绪满君算账,“为了那个女人,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当年要不是我爸爸救了你,你现在已经是一抔土一块泥了。现在身体稍稍好点儿了,居然就敢把私生子往家里领。”
“能不能讲点道理!”绪满君红着脸,呵斥女人。
女人显然没见过温和儒雅的绪老师会发这么大的火,完全愣住了,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