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小画如今已能打破时间壁垒，意味着可以回到二十五岁那年了。
现在这个年龄虽然好，但做什么事都很受限制，尤其还需要面对头疼的上课和考试。
“词小画！这次数学考试很不理想，总分一百五，居然考了个三十？”
三十这个分数确实太过分了，可是，没办法啊，她也想考个好点的分数，光宗耀祖什么的。可是，她这种一看到数字就头疼，一看到数学题就懵圈的人，哪怕祖坟冒青烟也没用。
“词小画，地理选择题你居然只对了一个？我看你考试的时候打了两大页草稿，那是在忙活啥？画阵法请神仙帮你？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以后，你给我闭着眼睛直接选，说不定还能多对两道。实在不行，你抛硬币啊！”
啊……这……
伤害性也大，侮辱性也强啊。
不过，还好，词小画作为语文课代表，不管受到多大的伤害总能在语文这堂课上找到自信。尤其是作文，她拿了第二高分就没人敢拿第一高分。
可是，高考不会因为你某一科出类拔萃就对你大开绿灯，所以，偏科这种事，还真是头疼。
如果直接回到二十五岁，不就不用面对各种可怕的考考考了吗？
顾知言察觉到词小画有这种想法，在晚饭后，两人在阳台看星星的空当问起了这件事。
“你打算回去了？”他问。
词小画点头，“嗯。”
“待在现在不好吗？天真烂漫，不用面对社会的复杂，可以安心地待在象牙塔里。”他其实真正担心的是自己会消失，没办法陪着词小画在时间里穿梭。
他的蓝眼泪受过重创，这是其一。另外，词小画离开时，只能一个人走，不存在携带旁人的情况。所以，他会被留下。
从上一次的经验来看，词小画就算阴差阳错回到现在，顾知言本该刚来地球，但得益于宇宙的恩赐，依旧有之前的记忆。但这一次，会同样走运吗？他心里没底。
词小画说：“把学校当象牙塔才是对教育这件事最大的误解，学校只是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让我们丰满羽翼，而不是让我们躲在里面任由懒散和愚拙滋生。虽然一直都会有人在学校读书，但不会有谁一直待在学校念书不面对世界。”
大道理说完了，她有些心虚道：“我还挺担心现在的学渣体质，拖垮我当初的努力，让我连个普通的大学都没法上。”
作为严重偏科的学生来说，能有个大学上就不错了。
万一她继续耗下去，成绩一落千丈，连大学都没法上，毕业后，岂不是更难找工作？
另外，她心脏里的星星已经没了，就算回到二十五岁也不用担心再受到陆离山的伤害。
总之，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担心什么？”词小画见他神色不对，“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在我回去的时间节点相遇，那时候的你同样拥有现在这些记忆，所以，并不会有什么缺憾。”
顾知言凝望着她，问：“如果出意外呢？”
词小画很乐观，“那就回来接你。”
有她这句话，顾知言就放心了，跟她碰杯。
词小画看了一眼手中的白水，再看看顾知言手里的啤酒，还是她词小画最喜欢的那款，不甘心。
“对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你去看看。”词小画觊觎他的酒很久了，想把他支开。
“没人。”他单凭感觉，就能察觉到门外是不是有人。同样，词小画也行，但她偏偏这么说，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在觊觎什么。
顾知言没有如她的心愿，反而凑近了些，在她眼前咕咚咕咚地把一整罐啤酒喝得干干净净。
过分！
词小画忍了，忍着生气，强行微笑道：“没关系，顾知言，等回去了，我会以牙还牙。”
“好怕啊。”顾知言耸耸肩，走了。
他不是真的想在这种时刻离开，而是无法面对词小画的突然离别，无法像词小画那么乐观。
他还真的挺担心的，有些告别，一转身，就是永远。
词小画站起身，眼前出现无数暗色系的彩色光线，细密如织，相互交错。
那就是她要进入的时间河流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知言，“我走了。”
顾知言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耳后传来词小画开玩笑的声音，“等我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开一罐啤酒。”
顾知言还是没有回头，他本就是个高冷的人，如同高不可攀的神，只是在词小画面前有了居家的暖意。此刻不回头，生硬的样子仿佛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其实他心里在咬牙默念：这个女人还有没有点良心？生离死别的时刻，居然提什么啤酒！喝酒比男朋友还重要吗？
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了，她真的走了，顾知言的心像空了一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像塌陷了一样。
“小画……”他喃喃失语。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词小画的声音冒了出来。
顾知言心中一颤，她还没走？不应该啊，时间河流会按照她的意愿把她送到她想去的时间节点，怎么还待在原地。
回头一看，她确实仍然站在原地。
词小画抱怨道：“选中不了时间节点，应该是蓝眼泪还不够强大。”
这就好比要去更远的地方，就得先给汽车加上足够多的油。偏偏时间河流不是汽车，不能中途加油。
顾知言心里乐开了花，却用冷脸掩饰着这种情绪，他故意很冲地说了句：“所以啊，根本就没必要回去。”
词小画态度很坚定，“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先让蓝眼泪变强了再说。”
手机铃声响了，是短信提示音。
“谁啊，这个时候还给你发消息。”顾知言眉毛微蹙了下，有些不高兴地问，俨然严格的家长。
词小画摸出手机，是数学课代表。
“小画，明天随堂测试，你可要加油了，老师说如果你再考三四十分，就让你每天晚上写一张试卷。”
这么惨无人道的惩罚机制，到底是多残暴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词小画顾不得跟顾知言解释什么，缩进房间开始看书了。
“都这个点儿了，还看什么书？对身体不好。”顾知言在门外，把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房门形同虚设。
词小画一边焦躁地翻书一边道：“我现在哪有什么选择？在身体不好和成绩不好之间，我宁可选择身体不好。再说了，这才九点，完全可以再看会儿书。”
“看了也没什么用。”顾知言嘀咕了句。
好像……是这么回事。
“没用也得看！”词小画拒绝被消极情绪洗脑，“量变引起质变，只要努力够了，一定会有改观。”
顾知言无奈地摇摇头，“希望你不是三分钟的热情。”
词小画当然不是三分钟的热情了，是一分钟的热情也没有，可是，为了刺激自己把成绩提一提，只能说这种话了。
要怪只能怪蓝眼泪不争气。
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短信提示音，词小画抱怨地嘟囔：“课代表同学，真想我把学习搞好，就不要打扰我了。”
结果，翻开手机一看，居然是乔俊发来的。
乔俊是词小画整个青春期中的唯一追求者，至少她知情的情况是这样。
乔俊：今晚星河灿烂，我喜欢的那个人会有一丢丢的喜欢我吗？
这种话……是从哪儿抄的？
顾知言对词小画的短信有些敏感，当然，他想知道内容的话一点儿也不难，只要穿过门墙，来到词小画身后就可以做到。
所以，短信上的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说学习为重吗？”顾知言突然冒出的话把词小画吓了一跳。
词小画赶紧放下手机，“沉浸”在学习里。沉默了刹那后解释：“他只是个同学，特渣的那种。”
“渣？你怎么知道？”顾知言追问。
词小画道：“25岁的我，在一次同学会上听人说起过他，说他是个十足的渣男，见一个撩一个，还总是开空头支票。追我那离异的同桌时，连两百多块钱的口红都要开空头支票，你说渣不渣。”
“渣！”顾知言拿过手机，“所以，这种人留着干嘛？”
他动作很快，把乔俊的电话加进了黑名单。
词小画抢过手机，又把顾知言推出了房间，“以后不许突然闯进我房间，否则我告你侵犯隐私。好了，别影响我学习了。将来我要是考不上名校，当不了学霸，你全责！”
顾知言走后，词小画总算清净了。
不过，顾知言还真说对了，她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一点用处也没有，脑袋一个有两个大，公式却半个也没弄明白。
到底谁没事，研究出“数学”这个科目？毁人不倦啊。
哭也没用，要想明天随堂测试上不丢脸，就得躲在时间的缝隙里把吃不透弄不懂的数学公式全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