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旱魃
姜白2025-07-29 17:164,295

  “傻子!对它只能智取不可蛮干。”

  谢南睢算是知道,为什么先前那位丫头对这小子能下这么重狠手。这家伙伤好了完全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听不懂人话。

  都说了不能蛮干,不能硬来,好家伙,愣头青直接一棒子冲上去和那家伙决斗。

  你丫当这是什么?这玩意儿比你太太太奶奶岁数都大,岂是那么好惹。

  谢南睢双手捂住脸,不忍看这场人间惨剧。

  阴气膨胀,如磅礴的巨浪,冲击在江无畏周身每一缕经脉,铺天盖地朝着江无畏迎面袭来。疼得他死咬住唇也无济于事,握着问煞那只手起起伏伏,周旋数个来回之后,江无畏心有余而力不足倒在一旁。

  肉体凡胎,怎么能和修炼了上千年的旱魃相提并论。谢南睢看这势头,对方应该早修炼成了不死之身。

  “嚓嚓嚓…吼吼吼吼吼吼——!!”

  它略显亢奋,竟然不排斥江无畏冲击过去这道灵气,一并吸收进去收为己用。

  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二傻子就会被这怪东西吸干做成干尸。

  这里阴气横行之地,谢南睢躲在锁灵囊里,都能感受到这家伙身体颤颤巍巍,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谢南睢不复刚才的嘻嘻哈哈,脸色瞬间凝重下来,垂眼看向地面,再这样下去不成,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江无畏抹了把脸,努力凝神调回周身全部念力。分神对谢南睢说,“小公子对不住了,本想着尽自己所能渡一下这里残缺的怨魂。现在看来,还是无畏妄自菲薄,高估了自己能力。我现在集中念力,和眼前这不知名的怪家伙殊死搏斗一回,肯定生死难料。公子借着这边争乱,可以趁机往山下跑,只要跑出这道术法禁锢成的聚煞阵,应该就会没事。”

  谢南睢皱着眉头说,“这事不怪你,我也有错。”江无畏稍许动容,还没感动多久。

  谢南睢又一脸严肃,“我要早知道你是个犟种,那会儿跑断了腿,说什么也不带你出来。”

  这话令两人不同程度的难受,许是知道这次凶多吉少。

  江无畏严阵以待,似乎在找机会把藏着谢南睢的破袋子丢出去。

  赶在江无畏动手之前,谢南睢忽然叹口气,冷不丁开口。

  “看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关键时候还得爷自己来。”

  黑暗中,大小不一的赤红眼睛一双双盯着他们看,谢南睢刚探出头,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南来北往,都是虚无,看不见,装作看不见就好。”

  江无畏盯着眼前踏步往前走的怪物,哆嗦着上下嘴唇说,“公子自欺欺人也没用,不光看得见,它还向我们走来了。”

  谢南睢额头青筋直跳,一咬牙从锁灵囊跳了出来。

  “呆子闭眼别看它,你们修士眼中有杀气,它能感知到你的存在。抓紧时间带着你的刀赶紧躲进去。”或者说,江无畏带着他这把问煞刺激到这个怪东西,不然以他们这点伎俩,根本来不了这个级别的女魃。

  江无畏原地没动,板着一张臭脸叽叽歪歪,“公子你才是胡闹,就你这个体格给它塞牙缝都填不上,还逞什么强,老老实实待着我送你出去。”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缺心眼的人,谢南睢捂住发疼的太阳穴。如果不是对方故意在试探他们底线,没准儿两人这会儿早成了红眼怪。

  他们背靠背,谢南睢趁江无畏不备,脾气上来连踹了两脚这家伙敦厚紧实的屁股。

  “让你躲你聋了吗?没看到周围蛰伏的红眼睛,嘶嘶朝我们吐舌头。”

  江无畏没办法,带着自己那把存在感极强的问煞附身钻进锁灵囊,可惜这时已经晚了。

  空中伸出来一只青褐色大手,无视问煞存在,拽走了谢南睢手中那只破布袋子。感到不对劲的江无畏带着问煞直接冲女魃眼睛刺去。

  邪气森然的庞然大物怒了,谢南睢看到它周身压制不住暴躁,围在谢南睢周围那些死去怨气冲天的走尸一拥而上,谢二公子抱紧脑袋骂了一声脏话。“他大爷的,这是逼爷绝地反击。”

  一声短暂急促的口哨声及时响起,周遭走尸一滞。谢南睢稍停顿,它们继续张牙舞爪冲他伸出尖利的长指甲,眼看猩红的大嘴马上要咬住江无畏脖子。

  谢南睢心下一急,口哨声多了几声凌厉。

  女魃阴戾的眼神停下来在他身上扫过,嚓嚓的动静顿住,看谢南睢的眼神充满幽深。森然开口道,“凡人也有这能耐?”

  这时距离女魃最近的江无畏才看清,这个身着青色云服的怪物竟是个女子。

  女魃恶狠狠一笑,盯着谢南睢不放,“吾活了上千年,没想到今日会碰到一个通灵之体。你,到底是谁?”

  谢南睢身后风声一动,转头就看见一上阴森幽暗的眼睛盯着他笑。

  谢二公子当即吓得心肌梗塞,缓过神来对着女魃啐了一口,“我是你大爷!他奶奶的,长这个鬼样子吓死个人。”

  谢南睢的哨声对这些邪祟东西有牵制作用,想不到平日里召唤老鼠的雕虫小技,必要时候换了几个转音还有这般作用。

  成千万缕的怨魂头疼欲裂,就连刚才还阴森恐怖的女魃越发面目狰狞。

  “小儿别吹了,难听死了。”难听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的抑制力。

  不光这些邪祟受不了,江无畏头一个崩溃,还没从女魃手中脱险,就被江无畏吹得脑门疼,“公子这是何门术法?为何无畏从未听过有此等死去活来的绝技。”可见谢南睢哨声杀伤力有多强,可以说是人神共愤。

  谢南睢腾不出嘴说话,心里洋洋得意道,“傻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爷自创一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外传的独门绝唱。”

  怪不得兄长总督促他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谢南睢脑子搜刮一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口哨声越吹越急,急得谢南睢出了一脑门子汗。

  趁怨魂女魃抱头,他跳远两步,对着原地不动的江大傻子大喊,“江无畏你个夯货,愣着干什么?快撒它一泡尿,这玩意最怕童子尿。可惜爷腾不出手,你快来。”

  知道谢南睢不靠谱,江无畏委实想不到他有这么不靠谱。

  谢南睢还在催,“擒贼先擒王,愣着干嘛快呲它呀!!!修士也是人,难道你裤裆里就憋不出一泡尿?”

  江无畏一脸纠结,视死如归说,“不怕公子笑话,无畏早没了元阳,不是童子之身。”

  谢南睢闻声怒目而视,“你个呆子怎么不早说?”随即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丫禽兽不如,那丫头才多大你就下得去手。”

  “不是!不是公子想得那么回事。”江无畏斩钉截铁摇头,又不好对其解释。

  还没等他说话,江无畏的瞳孔忽然放大,着急大喊,“公子!小心身后。”

  即便谢南睢手脚够快,还是被盛怒至极的女魃一把掐住脖子,千年的僵尸万年的鬼,力量自然不容小觑。

  谢南睢面色铁青喘不上来气,看样子没多久翻白眼就快一命呜呼。

  江无畏万念俱灰下,忽然看到小公子一只手动了动。腰封一松,随即两条直条条的大白腿映入眼帘,一阵嘘嘘声接踵而至。

  紧接着,一声凄厉惨叫化做熊熊火焰,烧得女魃捂着头惨叫,高大不可撼动的怪物顷刻倒塌。

  古籍里说,童子尿与黑狗血可以用来降妖辟邪,也可用来对付这种逆天存活的旱魃鬼怪。

  黑狗血没有,童子尿谢南睢有的是,也是好险他差那么一点就不是完璧之身。得亏姑奶奶手下留情。说来谢南睢也是狡诈,专盯着别人眼睛嘘嘘。

  也正是因他这一举动,才在生死攸关为自己求得来一丝生机。

  谢南睢捡回一条小命,顾不得难受对江无畏大喊,“快跑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谢南睢想得倒是挺好,可关键时候,心软正直的江无畏,又被痛苦挣扎的诸多幽魂夺去注意力。

  谢南睢一阵头疼,掐红的脖子淤血难消,这才一转眼功夫就变成了可怖的黑紫。“傻子好人也不是你这么当得,我们做事总得量力而行。”

  江无畏嘴角殷红的血迹还未擦去,扶着问煞艰难站起身。

  毅然决然说,“公子若是身有存货,能否给无畏一些时间。”

  失去女魃控制的怨灵逐渐恢复意志,他们大多茫然。童子尿遇祟成火,这些火苗的威慑力足以令他们灰飞烟灭。

  鬼哭坟,鬼哭坟,哭得是鬼,埋得是人。

  谢南睢看了眼天色,已然快到子时。

  “你想好,开弓没有回头路,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们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

  江无畏苦笑,“承公子厚情,若是能活着出去,无畏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若是不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报公子今日搭救之情。”

  眼见一个个心有不甘的亡魂在他们面前烧成灰烬,谢南睢沉了脸开始嘱咐江无畏。

  “聚煞阵分大小两块阴石,分别埋在西北两侧。天圆地方,借阴时半月凝魂聚煞,若是你能赶在子时前找出这两块阴石碎铁,用问煞压制住它们自带的横行之力。”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冷声道,“子时一到,我们便可开鬼门,送亡魂入府。”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子时未归,怕是明天晚上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成了这里最新的两具死鬼。”

  江无畏听得一知半解,有人悟性极佳。有人天生愚钝,这家伙是不是投胎的时候少了两魄,怎么沟通起来这么费劲儿。

  头顶月朗星稀,眼前万鬼齐哭。

  谢南睢一阵头大,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公子快救救我们,我们好疼啊!”

  “我的儿,我的大牛,娘要看不到你了吗?!”

  “大哥哥,大哥哥阿垣还不想死,阿垣还没找到爹地和娘亲,不能被火烧去魂魄。”越来越多的亡魂恢复意识,他们想起了自己是谁。

  其中最小的不过一个三岁大小的幼童,真真还是一个孩子。

  烈火焚烧过后的亡魂灰飞烟灭,根本没有入轮回的机会。

  一盔甲褴褛的士兵半边身子快要消散,他心有不甘。“国破家亡,我泱泱姜国不能没有后世,今日若是有幸得公子相助,来世必结草衔环,报答公子今日救命之恩。”

  痴情的女子哭得谢南睢头昏脑胀,他最是听不得姑娘家哭。

  “我的郎君还在奈何桥等我,公子!我们不能这么魂飞湮灭。”

  ……

  谢南睢被哭得心烦,他吼了江无畏一嗓子,“还不快去,爷快要被他们烦死了。”

  “可我如何感知得到公子所说的阴石碎铁?”

  “傻子,你怀里那是什么?让它带路啊!”

  “哦。”

  问煞带着江无畏片刻没了踪影,时间转瞬即逝。几乎每隔一会儿,前面的死魂就会消失一大片。后面的亡魂相继而至,他们似乎是被推着往前走。

  那个叫阿垣的小孩一直被谢南睢护在身下,可惜谢南睢那泡尿的威力实在是大,大火烧了这么久还烧不完一具千年僵尸。

  此时的谢南睢哪儿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冥冥注定。

  眼看子时马上要到,月明半圆,错过这个机会,聚煞阵马上就会重启。

  小孩被风一吹,下半身空空荡荡。

  不安问谢南睢,“大哥哥,那位公子回得来吗?”

  谢南睢对一小孩说不出什么犀利话,他想摸摸小孩脑袋,伸出手一顿。

  继而若无其事收回来,安抚道,“会回来,回来以后哥哥马上送你去投胎,我们阿垣不怕。”

  小孩又问,“那哥哥,下辈子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小孩神情落寞,难掩伤心失落说,“阿垣没了腿,怕是想找哥哥都找不到。”

  谢南睢看了眼小孩下半身,想了想咬破手指,在小孩额前点了一抹月牙。

  “没事,到时候哥哥会去找你。有了这抹月牙,人群中哥哥一定会一眼认出我们阿垣。”

  就在众鬼心如死灰时,消失已久的江无畏终于出现。

  “公子,快,我找到了。”

  眼看子时马上要到,若是不及时送走这些亡魂,怕是阴风一起,他们根本走不出这里。

  众鬼聚集处,谢南睢就着指尖血半空画出一道招阴符,符篆落成升起一簇幽幽的光。

  鬼差拖着两条大铁链从鬼门出来,站定阴沉沉问,“尔等何人?因何招吾?”

  谢南睢伏身抱拳,“在下谢氏子孙,因数年前姜国遗世万千残魂请愿,望大人通融一二,带他们入轮回赴往生。”

  天空忽而下起瓢泼大雨,雨声滴滴答答,浇灭了乱葬岗不屈的煞气,也带走了那具被火烧成的柴火棒女魃。

  鬼门一灭,谢南睢顷刻失去意识,陷入无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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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祖宗所战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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