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抽签
姜白2025-07-29 17:205,083

  “谢二公子,真是久仰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我等少不了要和谢二公子比试一二。”

  “就是就是,早就听说怀衣公子智勇双全,想来谢二公子应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主动开口说话二人,身穿青蓝色骑服,看胸口纹路,应该本家也是位了不起的世家。原谅谢南睢眼盲,他真是把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分不大清楚。

  说话总是喜欢文绉绉,咬文嚼字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谢南睢平日里和吊书包的周夫子都懒得时间周旋,更何况这些不认识的人。

  “你们怕不是眼睛瞎了,我哥是我哥,我是我。再者,围猎不是讲究按名次划分,谁有时间和你们这群小喽啰一个一个来比试。真想看爷出风头,一会儿可瞧好了,免得闪瞎各位的狗眼。”

  “哈哈哈哈哈哈……早听说谢二公子百无禁忌,今日一见果然少年心性,既然谢二公子如此豁达,一会儿我们免不了要睁大了眼睛一睹谢二公子傲人英姿。”

  谢南睢心中长叹一口气,有心想说,“想看笑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最后忍忍还是算了,要是再嘴硬,一会儿被人吊打,估计亲爹来了也救不了他。

  雾蒙蒙的树林中,身穿各色服饰的百家修士越聚越多,从头顶看去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轮番的旗帜上空飘扬。君主风东来坐在轿辇上,其余的一众世家家主姿态从容跟在后面,倒是谢南睢的爹,谢老头儿骑着他那匹征战多年的骏马身姿威武。

  到了目的地,和谢南睢年纪相当的一众子弟分在两排,放眼望去,少说也有数百人。

  其中最是眼熟就是对他横眉冷对的仼铎,与闻家那位少主闻肇。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谢南睢已经有预感,今日必定水深火热的一天。

  令他惊奇的是,明明之前不是说裴家满门离奇死亡,怎么今日见裴家家主裴冀还好好活着,难不成是林袅袅在骗黄四娘。

  也不知道裴礼那家伙现在与虎妞两个人在哪儿?谢南睢已经能感受到周围数百双眼睛对他若有似无的打量,说是打量怕也不尽然。

  谢南睢能感觉到他们真的想要生吞活剥了自己,天可怜见的,谢南睢甚至连他们是谁都分不大清楚,不怕仇人多,就怕仇人聚一窝。

  主事的公公拉长了调开始念祝词,“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诸事不羁。今日齐聚一堂,为的就是祈祷我风熵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各家儿郎有勇有谋,百家各有千秋,今日相聚,不为别说,为的就是让我们这大好儿郎一展风采。好让君主与各位家主看看,看看青出于蓝胜于蓝。”祝词的公公说完,特意看了眼故作姿态假寐的君主。

  君主缓缓睁开眼,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全场,隔着帘子问身后的谢峥嵘。

  “听说,老兄那位意气风发的犬子,也在其中。”

  他这句话问得很有意思,谢南睢撇嘴,嘟囔道,“不是您老人家特意开口让我来,爷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山坡坡上躲懒晒太阳,哪还有来这破地方受这劳什子罪。既然说都说了,这会儿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谢峥嵘低头颔首,“君主折煞老臣,老臣愧不敢当,小儿顽劣,今日来只不过想让他见见世面,不可再像往日一样狂傲自负。免得日后惹出不可饶恕的祸端来。”

  随即,他冲人群中心不在焉的谢南睢看过去一眼,谁知自家这个蠢儿子关键时候总是喜欢掉链子。

  不得已,他开口道。

  “谢南睢,过来。”

  谢南睢没听到,谢峥嵘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反倒帘子后的风东来对谢南睢难得提起了点儿兴趣。

  众目睽睽之下,谢峥嵘脾气再暴躁也分得清这是什么场合,他按捺住自己的气性,满脸尴尬对君主不好意思笑了笑。

  风东来难得的好心情,“无妨无妨,小儿心性。孤像他这般年纪,也是不耐烦这种人声鼎沸的大场合。”

  看似帮谢南睢说话,实际无形中又拱了一把火。

  君臣之间,你来我往的较量数不胜数。

  谢南睢还不知道,就他刚刚这么一打盹儿的功夫,自家老头儿记账薄上又狠狠给他记了一笔。

  主事的公公问过谢怀衣,得知诸事妥当后。

  很是满意对轿辇上的君主点了点头,得到应许后。

  高声唱道,“围猎大典,即时开始。”

  围猎分两大项,骑射与术法。象牙山地形复杂,就他们上山这段路弯弯绕绕,少说拐了不止十八个路口。

  山中飞禽走兽,豺狼虎豹更是数不胜数。谢怀衣按规定在地势险要处,插上旗帜。旗帜分为黄绿蓝,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等级,相应的困难应该会不少。拿到旗帜者安全返回集结点,成功将旗帜插入自家的滚筒中才算得分。这其中掉了或者被人抢走都不算。

  每一处关卡应有一只了不起的妖兽把守,其中谢南睢有所耳闻的应当就是那位数年来,无人能敌的麒麟兽。

  听说这只麒麟兽的蓝色旗帜,至今无人能见。

  如果说骑射比的是体力与魄力,除了要有勇有谋,少不了要与人争斗。那么另一项术法更是既考验人心,又考验功底。

  骑射斗兽抢旗帜,多少还可以凭一腔热血和人家斗智斗勇,厉害点的妖兽打不过。再不济,还有那种最末等的可以拼拼数量。术法谢南睢压根想都没往那边想。

  术法术法,考的是阴阳五行术,通常是各大家长老一同出谋划策设置出的阵法,程度当然有难有易,可你指望谢南睢还不如指望他那条嗅觉灵敏的灭霸。

  这种术法布成的奇幻阵,谢南睢有所耳闻。

  走得好,一脚人间一脚天堂。走得不好,一脚鬼市一脚妖都。

  这种对于那些天赋异禀的修士不过区区小儿科,最难过的那一阵是曼陀来。

  除了考验术法,更重要考验的是心智。

  它奇幻之处就在于,人有百态,阵有千层。每个人遇到的困境都不同,它是怕什么来什么,又或是缺什么见什么?

  人各有欲,寻常人一般走不到这里,即便侥幸走到这里,怕也只能活活困死在这道虚无梦境中。

  是的,曼陀来,说是阵法,不过是借天时地利人和形成的一道天然迷雾,致使人失去主观意识,走入自己的梦境中。

  一旦进去,除非自醒,否则别无他法。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望而生却,就此止步的一大原因。

  这里除了谢南睢,哪个世家子弟没几分本事,哪怕家族没落的仼铎腰腹鼓鼓囊囊带了不少防身的宝贝,更别提百家之首的闻少主。他腰间的乾坤袋看起来可真扎眼,旁人在他面前相比,简直穷酸的不像样。

  谢南睢再看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一技之长。就连他们那种防身的宝贝更是一件都无。

  就这,老头儿还想让自己为他不争馒头争口气,得了吧,一会儿他还是识相点找个太阳晒得到的树梢,好好补一觉。

  仼铎见谢南睢兴致缺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语气别扭问,“喂,你一会儿选什么?”

  第一声谢南睢没搭理。

  仼铎见状伸出胳膊杵了杵,“问你话呢,哑巴了。”

  谢二公子假惺惺笑了笑,“爷有名有姓,再不济叫我一声谢二爷,爷还是担得起。你这声喂问的可真有意思,这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我怎么知道你在喊哪个缺心眼的家伙。”

  仼铎被这家伙三两句怼得说不出话,“谢南睢,问你呢,一会儿你选什么?别不是还没想好吧。”

  一旁观望闻肇插话讽刺道,“他那哪是没想好,他是两边根本没得选。打又打不过妖兽抢又抢不过一众术士,平日里一点儿术法心学都没练,遇上这种大场面可不得眼睁睁傻眼干看着。”

  仼铎对谢南睢观感很复杂,“不是吧,你家真什么东西都没为你准备?”

  谢南睢摊开手,“准备什么?”

  仼铎急了,“自然是准备一些防身保命的东西,”见谢南睢一脸无所谓,他万般不情愿从自己腰间取出一玉瓶,倒出一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很是不舍递给谢南睢。

  “算了,看在你上次舍命护我的份上,我今日再帮你一把,剩下的你好自为之吧。”

  谢南睢满脸嫌弃看着那枚黑乎乎的药丸,迟疑道,“这是什么?”

  仼铎见此,气不打一出来,趁谢南睢不注意,一口塞进他嘴里。没好气说,“吃不死你,我们家的保命丸千金难求,你这家伙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南睢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嚼巴两下囫囵吞枣咽下去。

  酸口的,不难吃也谈不上好吃。

  再一抬头,百家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就连刚才站他旁边的仼铎早也没了影儿。令谢南睢惊奇的是,今日分发玉牌的竟是花冯时,这家伙藏得倒挺深。

  刚才见面怎么也不说自己谋了这份差事,谢南睢看见老熟人,控制不住耍机灵攀交情说道。

  “今日斗兽人多,还是术法的人多?”

  花冯时不置可否,压根没理吊儿郎当的谢南睢。

  “谢二公子选哪样?今日围猎规矩有所不同,二公子恐怕不知情。”

  谢南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听见花冯时说。

  “吸取往年经验,为避免各家子弟在选择上大做文章,今年采取抽签制。抽到斗兽是斗兽,抽到术法是术法。”

  谢南睢嘴欠儿,“那要是两个都抽到怎么办?”

  花冯时还未说话,管事的公公在一旁乐弯了腰。

  “哪怕只能祝谢小公子一帆风顺了。”

  谢南睢不屑道,“爷一向运气好到没边儿,要什么来什么,怎么会这般倒霉。”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中签桶稀稀拉拉听不见几只签的摇晃声。

  天有不测风云,谢南睢好死不死掉出来两根签。

  要么说怕什么来什么,他当即想反悔,连连摇头道。

  “欸欸欸,这把不算,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来。”

  此话一出,不光花冯时鄙视,就连他身后的一众看客眼神大多耐人寻味。

  谢南睢心一横,“你们该不会在这签桶上做手脚了,不然为什么这么怕我重来一次。”

  “谢南睢,你别以为谁都像你那样龌龊。你自己手气不好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你好意思重来吗?”

  “这又什么不好意思,正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我自然要想求个公正,不然你们岂不是个个都拿爷当傻子。”

  花冯时将签桶重新递给谢南睢,“只此一次,不可言而无信。”

  谢南睢笑开了花,“那是自然,要是这次运气还这么衰,爷就跟你姓。”

  没错,就是这么离谱,第二次还是一模一样两根签,真是离了大谱。

  一旁几名旁系家族的家主纷纷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家小儿你也有今天,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认命吧。”

  谢南睢头痛揉了揉太阳穴,无声的为自己叹口气。

  想睁眼看看自家老头儿,寻求那么一丁点儿帮助,结果人群中谢峥嵘老远避开谢南睢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和一旁的闲杂人等闲话家常。

  谢南睢嘴边维持笑容不变,故作姿态说。

  “不过如此,哈哈哈不过如此,既然没有选择,那本少爷亲自去淌一淌这份了不起的龙潭虎穴,诸位等着瞧吧。”

  “好好好,真有谢将军大将风范,谢家后继有人啊后继有人。”

  谢南睢说得大义凛然,可惜他转头有口难言。

  离开的背影略显萧瑟,花冯时仍坐着,冷眼盯着谢南睢离开的背影。沉吟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半天时间过去,等到看不到谢南睢人影,他还没说出话来。

  再抬眼望去,林中刀光剑影,已然有了不少别开生面的大动静。

  见怪不怪的家主感叹道,“这些小年轻,还是得多历练历练,免得心高气傲妄自菲薄。”

  花冯时整理好桌面签桶,拿起谢南睢刚才投掷出的两枚择签仔细端详两秒,签末一端湿湿粘粘,确实存在蹊跷处。

  难怪刚才谢南睢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好似意味不明,半晌后,又什么都没计较。

  谢南睢早知道,签桶被人动过手脚,如果今日坐在这里不是花冯时,随便换一个人,他估计都能计较一二。

  花冯时微蹙着眉,冷眼看向这些道貌岸然的各家家主,这些上了年纪的老道最是喜欢论资排辈,仗势压人。

  “花侄孙,为何要用这种质疑的眼神看我们。谢将军都没说话,你又何必怪罪到我们头上,区区小事,无伤大雅。左右不过是我们这些长辈和谢小公子开得一个玩笑而已,更何况做不做在他,旁人也左右不了什么。”

  花冯时摇摇头,在旁人看来,他的表情与刚才一般无二,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花冯时这是生气了。

  他沉声道,“此事不公。”

  “公不公也是我们说了算,花二公子可是为谢南睢说话,真是稀奇,原以为你们关系并不好,看来怕是正如他们所说。你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啊~”

  相比谢南睢终日混迹在众人眼皮底下,花冯时到底对他们来说,神秘了些。

  不是有句话那么说,不怕多嘴多舌的狼,就怕沉默不语的狗。

  花冯时平日里性子沉闷,整日除了读书练字,打坐弹琴,身体原因,导致他做不了其他。可这人嘛,多少也是有点气性。

  他起身没理身后一众家主,整了整自己衣冠,抬脚往谢南睢离开的那个方向追去。

  身后主事公公讶然道,“花二公子,你身娇体弱,君主特许你在此旁观,你要是进去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他这声音看似担心,实则言明关系要害,花冯时若是真出了事,可怪不到他们头上。

  与其在这儿与这些说话不嫌腰疼的家主寒暄,还不如找个清静点儿待会儿。

  花冯时声音冷冽,“花某不劳各位担心,正好有幸碰上一年一届百家围猎,我花家自然也不能缺席。”

  “可你没拿玉牌,没选竹签啊。”

  花冯时晃了晃手中与谢南睢一模一样的一块黄玉,众人一时哑口无言。怕是任凭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还有和谢南睢一模一样的二傻子,竟然明知是局,甘愿赴任。

  今日来的人看似不少,实际自从今日这道层林叠嶂的迷雾中中,走得走,散得散。能看清人影的并不多。

  说是个人历练,事实上成群结队拉帮结派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最数闻家闻肇这一支队伍庞杂。闻肇被他们牢牢护在其中,看众人腰间玉牌后背弓,他们选择了白玉,骑射斗兽他们选择了第一项。

  确实,比起生死难料的奇幻阵,还是斗兽来得简单点儿。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至少最后有各家主坐镇,再怎么也不会出了岔子。

  当然,也有不怕死选了红玉的厉害人,仼铎就是一位,他神色紧绷,单枪匹马,那边靠人多,这边人多反而也没用。

  花冯时左右张望,林中红叶漫天,始终看不到谢南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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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祖宗所战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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