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再见
姜白2025-07-28 18:075,198

  后山孤寂,山路难走,从听到这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开始,谢南睢变得异常沉默,明明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人,江无畏却能清晰从他眉眼中看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戾气。

  令他更为震惊的是,在他眼里一技之长都没的谢小公子,这会儿竟能徒步越过山壑。不顾一身泥泞,态度坚定往一个莫名看不清路的方向走。

  山路越走越是荒凉,江无畏不得已追上谢南睢着急问,“公子,我们现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我们去魏家不是为了找那个叫任平生的夫子,怎么什么都没干就要往山外走。”

  谢南睢一字一句道,“江无畏,让开。”

  江无畏被谢南睢眼神镇压住,后知后觉察觉到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劝慰劝慰谢南睢,可他这人生来木讷,笨嘴拙舌说不出什么好听话。

  “谢……谢公子,那些人说得不一定是真,我们随便听听就行。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回去之后可以当面问问你父亲。”

  他说这些话本意是想提醒谢南睢,他们谢家的事没谁会比谢家人更清楚。这里是魏家,众说纷纭,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待考究。

  可惜这会儿的谢南睢很难听进去旁人说得话,“眼见为实,有些事我必须亲眼看到,不然谁说的都不算真。”

  “可是……”江无畏还想再劝,谢南睢果断打断他的话。

  “没什么可是,如果你觉得我的事不重要,你可以去救任平生,以你的能力想要从魏家带走一个人说来应该也不难。”

  江无畏是个死脑筋,死脑筋不懂拐弯说来直来直往,他拦在谢南睢面前信誓旦旦说,“不行!我们一起来的必须一起走。”

  更重要的是,今天不知为何,只是简单的比法竟能激动他的宝刀问煞出鞘。

  显而易见,问煞一出,所向披靡。根本没人敢与他争锋。

  奇怪的是,问煞巡场一周都未能找到那个身带煞气的人,反而江无畏的存在引起了太多人好奇。

  “你是谁?江家人不是都死绝了,为何你身上会有江氏一族的宝刀。”

  人群顺势沸腾,不少人看江无畏的眼神变得有待考究,畏惧中带着点好奇,还有摸不清楚的寻味。

  江无畏一个凌空上步,缓缓抚平问煞的暴躁。

  “在下名为江无畏,江家最后一代传承人。”

  该来的尊重没有,倒是哄笑声不断。

  “我说兄台,自报家门前也不知道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江家早都没落,江家那些弟子无一生还,你还自称传承人。看你年岁不大,怎么就连这点儿规矩都没有。自撰名头也要找个信得过的来,别随随便便挑那种响亮的世家门族就往自己头顶按。”

  江无畏被人看不起,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意外的是,怎么清贵严明的魏家都有心怀不轨的大修士。问煞蠢蠢欲动的方向摆明指向观阁台。

  魏家能人修士不少,太多的道气蕴藏江无畏,竟一时无法分辨出来那人究竟是里面的具体哪一个。

  他也是个直脑筋儿,根本不管这是什么场合,指着观阁台的一众魏家长辈坦率直言说,“你们中间有人修行不轨带煞气。”

  一众长老顿时脸色一变,有人怒不可遏厉声道,“一派胡言!哪来的无知小子也敢来我祁山口出狂言,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众人顺势把矛头通通指向江无畏,江无畏毫无畏惧道,“不管诸位信或不信,我的问煞确实在这里感知到了煞气,为避免出现变故,还请各家主慎重。”

  话音刚落,距离江无畏最近的魏二站起来,他盯着江无畏从头到脚打量,半晌过后不屑道,“哦~这位公子说得轻巧,既然如此不妨说说,你刚才值得那个人是谁?我们魏家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地方,既然公子察觉到这里有异常,不妨指名道姓说出来。不然,魏某怕是以为公子这是故意在找事。”

  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那人故意收敛,还是问煞出现问题,刚才还在蠢蠢欲动的问煞现在一丁点儿感知都没有。

  江无畏第一次对自己这把无往不利的宝刀感到一丝丝绝望,紧要的关头,它竟然会给自己撂挑子。

  站在江无畏身旁的一众人迟迟没看到他有任何动作,反而表情僵硬,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此时,人群中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大家看他这副无言以对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怕不是心虚了吧,刚才不是还那么大声说魏家诸位前辈中存在蹊跷,怎么这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要说你不是故意挑事我等一概不能信。可即便你是想要出这个风头,麻烦找个靠谱点的借口。随便质疑可不是什么君子风度。”

  “快下去,别站着茅坑不拉屎。打不过就打不过,还耍这种小心眼真是让人看不起。”

  江无畏根本没办法解释,就被他身后那些人动手动脚扯下来。

  结果就他转身的这个功夫,后背的问煞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动静还比刚才大了点儿。等他再回头,又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拽他下台的人使足了劲儿,恶狠狠的叮嘱他。

  “即便你是五少主带回来的又如何,应试大赛出了这种风头,怕是你们再好的交情他也护不住你。”

  “我……”

  可惜再无一人听他说话,江无畏被魏家两位魁梧大汉一左一右看管住,四处都是盯他放哨的眼睛。

  这叫什么,这叫典型的祸从口出不自知。

  再然后,显而易见江无畏失去比赛资格,他向一直心不在焉的那位半生不熟的五少主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谁知人家根本懒得搭理他。

  如果不是地牢被炸,江无畏恐怕挣脱不了那两人找到谢南睢。

  魏家人现在自顾不暇,应该顾及不到他。

  明明进来只是简单找个人,为何现在他俩各有各的烦。

  江无畏继续坚持道,“公子,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魏家的事还不算完,我们根本没察觉出来里面的坏人是谁,不能这么轻易走。”

  谢南睢被这位缺心眼的二傻子搞得脾气暴躁,“听不懂人话说不是,不是说好了,你办你的事,我去找我的人。咱俩分头行事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让我跟着你。爷现在对魏家那些牛头马面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他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早知道那会儿让花冯时哪家伙跟着来。

  花冯时那家伙虽然有时候难琢磨,至少比江无畏这个认死理的家伙强得多。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他们人后忽然乌泱乌泱追上来一大批人。

  火把上的火焰儿跳动,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色。

  打头的小喽啰很快发现了谢南睢他们,“快!别让他们跑了,少主可是特意交待抓住人。”

  江无畏这会儿也不说什么回去,拽着谢南睢的胳膊头也不回往前跑。

  谢南睢心头那么点儿郁气这会儿全部转化成了,对江无畏这家伙的无语。

  “你今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无缘无故追上来这么一大批。听这脚步声,至少能有上百人。”

  相比之下,谢南睢和他在一起简直小巫见大巫,地牢被炸可不管他的事。魏三这会儿没准儿以为他已经死在里面,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人,谢南睢对她来说死了可不就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江无畏脚程很快,加上过人的体魄很快带谢南睢甩开了身后那些人。

  甩是甩开了,可惜这里不是别的地儿,这里是魏家的地盘,他们就是跑断腿估计也跑不出魏家人的手掌心。

  谢南睢在犹豫要不要走任平生说得那条道儿,如果顺着那儿离开,以魏家人的警惕,估计十有八九会毁了这条密道。

  如果不走这条道儿,他们怕是出不去。

  就在这时,带他们进来的那位魏五又一次出现,他这个人看起来真是令人捉摸不透,谢南睢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好心送他们出去。

  “既然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以后不用再来了。”

  他说的人是谁?指的是任平生吗还是别的谁?

  不对,就是任平生。

  难道这两人也是相识,谢南睢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任平生明明有理由离开,明明知道林美娘就在山下等他,为什么执着不肯离开还说愧对她。

  又为什么,林美娘是天理难容的噬魂女,竟然能独善其身到现在。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与魏五认识?

  还有一个最令谢南睢好奇的是,为什么书中有记,任平生被魏三拘禁多年,却始终以礼相称,半点儿逾矩的事都没有。

  现在看来,少不了也是一桩狗血恩怨,谢南睢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听。

  下山的路很快,魏五送他们出了山门,头也不回就离开。

  江无畏满头雾水,唯一能帮他解惑的就是眼前的谢小公子谢南睢,“公子,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谁知道呢?”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先去找林娘子,顺便告诉她任夫子的事。”

  谢南睢瞪了一眼这榆木疙瘩一眼,“你想去哪儿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花冯时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去办我的事,你不要跟着来。”

  “哦,对了,顺便告诉那个噬魂女,可不是我们不愿意带那位任夫子出来,是他自己不愿意。人家在魏家吃好喝好什么都不缺,托爷带给他娘子一句话,欠她的下辈子来还这辈子就这个样。”

  江无畏没见过任平生,也不知道谢南睢说的是真还是假。

  “公子,这会不会是你随便说的,任夫子怎么可能不愿意跟我们出来?难道公子没告诉他,美娘在山下等他等得好苦,还要日日受那些阴兵的折磨。”

  谢南睢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回来问,“什么阴兵,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江无畏自知说漏嘴,捂住嘴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往下说。

  “既然说了,干脆说清楚。”

  江无畏拉着谢南睢从山门前离开,找到一块偏僻阴凉处。

  又很是谨慎看了看头顶的星辰,判断了下现在是什么时间。“公子一会儿睁大眼睛,千万别发出什么异常的声音。祁山脚下的槐树林,不光只有美娘和那女娃娃。地底下还有成千上百的阴尸,这些尸体被人操纵成傀儡。每当月圆之夜就会出来放放风,镇子上的人对此闭口不谈,只不过每天晚上家家窗门紧闭,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

  谢南睢嘴里咀嚼这两字,“阴兵,怪不得镇上那么多的女人阴盛阳衰看不见几个人。敢情这里的男人早死光了,都被埋在地下面。”

  谢南睢皱紧眉头问,“敢在祁山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动静,那人肯定也是祁山人。”谢南睢脑海中忽然蹦出刚才那人的影子,却又觉得不对劲儿。

  想多了头疼,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哪里的时间和江无畏这家伙来分析这种事,口头随随便便敷衍道,“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难道我们还要一个个去管。兄弟,你看清楚,我们不是救世主,爷和你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没什么不好,但有些事我们既然没办法改变结局,只能让他顺其自然往前走。”

  谢南睢这会儿心头有股不安乱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恐慌个什么鬼。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口哨声响起,树林中老远飞驰而来一匹枣红色的马,江无畏简直看呆了眼,嘴里呢喃问,“公子什么时候竟然会有这本事?”

  谢南睢一跃而上,懒得和江无畏多费些口舌。

  “你去办你的事,我去去就来。”

  “公子——”

  一个抬眼的功夫,谢南睢早都看不见人影。

  江无畏再抬头,林中一双幽幽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他先是不受控制吓了一大跳,后又看清叹一口长气。

  “花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一直不出声。”

  没错,那个站着不说话的人就是花冯时,谢南睢早说了,以花家那么厚的家底,花冯时单枪匹马闯天下怎么可能一定儿依仗都没有。

  区区一个噬魂女,别说噬魂女,就是真如江无畏所说,这里会有成千上百的阴兵,对花冯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做不到出手,自保还是有能力。

  花冯时很是虚弱半天维持这一个姿势没有动,听见江无畏出声他才有了那么点儿意识回归,沉声问,“谢南睢去哪儿了?为什么会这么急?”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说好了回来救他,怎么一直等不到他的人。

  江无畏憨憨一笑,具体的事他也不知该怎么和花公子解释,索性推了个干净,关于谢南睢的话一个字都没说。

  明明谢南睢已经和他好好介绍过了花冯时是谁,但江无畏就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哪儿哪儿都不好,具体怎么不好又说不太出来。

  谢南睢骑马的速度很快,马儿通灵自然不是一般的野马。

  它带谢南睢轻而易举找到苏巧儿的踪迹,令谢南睢实在想不到的是,谢峥嵘这老头儿竟然早一步比他先找到了人。

  “小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孩子毕竟是无辜。”

  谢南睢来得时机刚刚好,好到亲眼看着那位看起来不甚言谈的小姑娘抱着襁褓退无可退往悬崖边跳。

  令谢南睢难以置信的是,下一刻,他家那位一直从容不迫的老头儿竟然也跟着跳下去。

  谢南睢最后一刻听见的声音只有婴孩细弱似无的哭泣声,声声入耳,仿佛就在他耳边徘徊。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如果眼前这幕是真的,那襁褓中的孩子真是自己,谢峥嵘也没被人夺舍的话,他……他也不知具体自己该怎么办?

  悬崖深不见底,谢南睢站在刚才他们站的位置,有种说不上来的萧瑟感。

  就在此时,阴风四起,谢南睢终于看见了江无畏口中说得阴尸兵。

  他们似乎刚刚觉醒,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

  破土而出,伸着爪子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走。

  谢南睢屏住呼吸,跟着这些人一直往前走。结果走着走着自己仿佛走进一处无人之境,天地之中仅有他一人。

  “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一股清晰的冷香传来,谢南睢陡然恢复意识,再睁眼,身旁竟然站着一位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桑九,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九声音非同寻常的冷漠,“如果不是刚才察觉到往生阵启动,我又怎么清楚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倒霉鬼。”

  谢南睢低头再抬头,这里就是他们最开始进来那尊墓冢,只不过再看不见头顶盘旋的那只守墓灵。

  当然,地上那些魂魄归位的低阶修士这会儿也早已经离开,唯二的两位就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江无畏与花冯时。

  不知后来里面发生了些什么事,谢南睢拉着桑九的手腕不肯放。

  “桑九有你真好,幸亏有你在,不然爷肯定被困在往生阵里出不来。”

  要说具体的感受,谢南睢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没头没尾的梦,直到现在整个人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令他惊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面。”

  桑九看了还没完全恢复意识的谢南睢,轻言道,“我看你是完全没醒过来,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找得到你在哪儿。”

  这话倒是说得一点不假,谢南睢刚才那么点儿不开心这会儿完全压下去。

  不管谁是他爹,他不都是谢南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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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祖宗所战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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