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们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旁边的宋宛也颇为无趣的说道：“还以为能看到世子出手，没想到最后看了个寂寞。”
顾锦没有说话，她看着萧灏的背影，眉眼有些疑惑。
前世她与景明世子接触并不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到萧灏那张脸，却莫名觉得十分熟悉。
顾锦不明白这种熟悉感从而何来，只觉得心中有些烦躁，这种脱离了控制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太美好。
萧灏目不斜视的从人群中走过，感受到周围的注视，眉眼间划过一抹厌烦，突然斜边刺来一道目光，夹杂着探查和审视的意味。
他不由得偏头，寻着视线看去，却见屋檐下，少女亭亭站着，身上披着淡青色的绒毛披风，皮肤有些苍白，凤眸倒是漂亮，不过里面的冷光却是让人看着有些胆寒。
顾锦也没想到，萧灏会突然回头，猝不及防下，两双眸子骤然对上，目光在空气中交杂，仿佛点燃了不知名的火花。
“世子？”
周涞见他停下脚步，不由得出声询问。
“无事。”萧灏回过神说道，再向那边看去，少女却已经低下了头，与旁边的人说笑，仿佛先前所见，不过是他的幻觉一般。
“走吧。”
他嘴角勾起兴味的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先前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待他身影消失在书院时，顾锦略松了口气，萧灏的目光太有穿透性，隔着这么远，她都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一般。
此时的她已经不在纠结先前莫名的熟悉感，因为宋宛正拉着她的手，纳闷道：“刚才景明世子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他在看谁呢？”
她目光在周围扫视，突然惊恐道：“不会是在看我吧？”
“……”
看着她紧张又激动的神色，顾锦真想发自肺腑的说一句：少女，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哼，有些人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竟敢肖想景明世子。”
顾锦同宋宛正说着话，耳边却传来嘲讽的声音，闻言不由得转过头去，却见顾子轻站在她们身后，脸颊有些红，身旁的少女扬起头，眉眼之间满是傲气，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她们。
宋宛不是受气的性子，当即便讥讽道：“李漫，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了，去年七夕你送殿下香囊反被羞辱的事，整个国子监都知道，现在倒是装起清高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李漫脸色微变，没想到宋宛会将这事儿拿出来羞辱她，登时气的面色通红，指着宋宛的手微微颤抖。
“我什么我？怎么？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宋宛见她吃瘪，忍不住得意的扬了扬眉。
顾子轻站在一旁，闻言却道：“宋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赠送香囊本是美好祝愿，怎么在宋姑娘口中，却变得如此不堪？我倒觉得漫儿大胆直率，敢做寻常女子不敢之事，令人敬佩。”
话毕，李漫脸色好了些，不过看着宋宛的目光依然阴沉。
不过宋宛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即便掀唇反讽道：“顾子轻，你也别再我面前装模作样，别人吃你这套，我宋宛可看不惯，方才李漫可是先出声讽刺我，如今你倒是急忙跳出来为她解释，美好祝愿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再说了同一件事，在她身上是美好祝愿，在旁人身上就是不知所谓了？你倒是说说，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顾子轻没想到宋宛说话这般犀利，当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咬了咬下唇，神色无辜又可怜：“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宛不客气道。
顾锦觉得有些好笑，宋宛倒是心直口快，半点也不给人颜面，旁人若让她不爽快了，她也不会绝让那人好过。
这点倒是十分对她的胃口。
不过上辈子都察院御史在夺嫡之路上站错了位，后来被随意安了个罪名抄了家，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的姑娘，终其一生也没做成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
想到这里，顾锦睫羽微垂，眼中光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意思？”见顾子轻不说话，宋宛语气越发凌厉起来。
“够了！宋宛，子轻她向来识大体，不愿与你计较，你却始终咬着不放，是不是太过分了。”顾子轻在外人面前，向来是大方得体，温柔近人的做派，是以京城贵女多与其交好，此时见她被人奚落，身旁的人便忍不住为她说话。
然而宋宛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即对着那人冷笑道：“若真识大体，就不会说出先前那番话来，与其说是我口出狂言，倒不如先说她信口开河。”
这话说的极重，连顾锦也讶异的看着她，她没想到宋宛的性子竟然这样烈，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句。
“纵使我有半句不对，也轮不到宋姑娘在这儿教训我……”当着这么多人被宋宛落面子，绕是顾子轻再怎么温柔大方，此时也有些装不下去了，她目光落在顾锦身上，语气有些冷：“大姐姐倒是看得一场好戏，连自家妹妹被人这样奚落，也不发一言么？”
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了顾锦身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年头连看戏也让人看不安生么？
宋宛亦转头看她，冷声道：“你也要帮她说话么？不过我向来说一不二，哪怕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她说的对，但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谁也改变不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顾锦淡淡道，事实上她也很乐意看到顾子轻吃瘪，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这样的机会可并不多。
宋宛闻言脸色不禁好了许多，顾锦看着顾子轻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宋姑娘此言并无不妥，反而是李姑娘背后说旁人闲话这种姿态，我倒觉得有失将门风骨。”
“可是漫儿她本是无心，又何必非要揪着此事不放？”顾子轻脸色难看，眸中划过一抹怒光。
“这世上的无心的事很多，但不是每一句都可以用无心之失这四个字来解释的，佛家有句话说的极好，有因必有果，她既种下了因，就要承受结下的果。”
“至于奚落，我倒不觉得是如此，忠言逆耳，此话说的不错，二妹妹要好生听听才是。”说完，也不管顾子轻是何神色，顾锦拉着宋宛的手，朝外走去。
边走边道:“往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与之争论，狗若咬你一口，你只管叫人打杀便是，何必要自降身份，与畜生生气呢？”
她声音不大，可顾子轻就站在她身后，哪能听不清楚，登时便涨红了脸，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