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桉皱眉,“这些你并不需要告诉我。”
不管如何,这是她的事情,在她还没有决定亲口告诉他之前,他并不想从第三人的口中知道这个消息。
但安封显然一意孤行要让他知道,他快速道:“这男子是之前夜袭殷府,害主子您昏迷的那人。”
“住嘴!”殷桉徒然厉声斥道。
安封猛地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快速道:“属下本不想多嘴的,但是主子您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开始逐渐忘记您要做什么了!您为了他已经偏离您的轨道了!”
殷桉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单膝跪地的安封,眼底满是冷意。
“我看你也忘了你的身份。”
安封身形一僵,低声道:“属下只是说出了真话。”
“自从遇见这个女人之后,您的计划一直没有进展,您为了她提前与宋忱楠甚至宋敛淌撕破脸,您不可能不知道提前撕破脸对计划有多大的影响!”
“您难道忘了钟前辈对您的叮嘱了吗?”
“还有十年前的火海深仇,这些您都不在乎了吗?”
“你闭嘴!”殷桉猛地大喝一声,指着门口对安封冷声道:“你给我出去!滚回基地!不要再出现在殷府!”
安封低着头,一脸的失望。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又转过头来,沉默地望了殷桉一眼,眼神中的失望浓烈得化不开。
殷桉冷眼瞧着他,并未做声。
安封转过头,挺直脊背出了书房。
此时外面的天阴沉得可怕,但并没有一滴雨落下来。
殷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沉默着唤来安临。
安临沉默地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苏和县。”殷桉揉了揉眉心,“宋忱楠为了除去后患,肯定会派人去暗杀宋勤星,务必要保住宋勤星的命。”
“是。”安临应了一声,“那山谷里守着的人是否要撤回来?”
殷桉想了想道:“撤回来吧,宋敛淌已经插手了,以他手里掌握的实力,不难查到那里。”
“是。”
“去吧。”
安临离开之后,书房里徒然沉寂了下来,,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点。
一场雨过后,空气清凉了不少。
殷府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管家见着眼前这张脸,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王爷万福。”
宋忱楠笑着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王爷请随小的这边来。”管家忙引着宋忱楠往会客厅去。
宋忱楠笑着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殷桉可是在书房?”
“回王爷,是。”
“不必麻烦了,我直接过去书房就好了。”
管家愣了下,“这……”
若是以前,贤王殿下想直接去书房自是没问题的,但现在……
以前贤王与他家大人交好,每次来了殷府,都是直接去的书房,但是如今两人的关系不比从前。
管家正要再说什么,宋忱楠竟已抬腿自顾自地往书房方向去了,管家忙跟上去,欲言又止。
宋忱楠是个人精,自然能看出管家心里的想法,但他只当看不见。
在管家看不见的地方,宋忱楠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等他日后掌了权,一个小小的殷府书房,还不是想进就进,这不识趣的管家居然想拦着他!
到了书房门前,管家忙高声喊道:“大人,贤王殿下来了!”
宋忱楠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多日不见,管家的嗓门大了不少啊。”
管家硬着头皮笑笑,解释道:“主子这时候只怕在办公,一时难以出门迎客。若是招待不周,还请王爷见谅。”
宋忱楠轻笑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管家这就见怪了,这殷府本王来过不说上千次也有上百次了,何须招待?”
说完这话,宋忱楠抬腿进了书房,他刚一进去,就对上殷桉看过来的眼神。
宋忱楠迈着步子去了以往他经常坐的座位,笑着打趣道:“殷大人现在是大忙人了,本王想见上一面也得挑个好时间了。”
殷桉起身淡淡地朝着宋忱楠的方向微微俯身,“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不知王爷今日到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言外之意,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宋忱楠面色一僵,随即轻笑出声,转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管家,“许久未喝殷府的茶,本王还真是有些想念啊。”
管家立马道:“王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热茶。”
宋忱楠笑笑没说话,转头看向殷桉。
殷桉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不言不语,丝毫没有要上前招待他的意思。
宋忱楠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室内的气氛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宋忱楠率先打破的寂静,“好长一段时间未见,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殷桉抬眸看他一眼,声音平静无波,“王爷希望下官对您说什么?”
宋忱楠顿了下,“你如今倒是对我越发疏远了。”
殷桉没说话,宋忱楠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挂不住了。
“我听说都城里许多人都惦记着跟你结亲呢,这几日有不少媒婆上门吧?”宋忱楠突然转移话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殷桉面上的表情。
殷桉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没必要再装了,他实在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上。
宋忱楠终于笑不出来了,他正要说话,余光突然被一抹金色的光晃了晃。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瞥见宽大的书桌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一支金色的凤钗,那角落在殷桉那边是一个死角,但在宋忱楠这边,却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凤钗……
宋忱楠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钗上的纹饰。
他越看越是心惊,仔细扫了几眼之后将凤钗的样式记在了心里。
殷桉因为不屑与他继续浪费时间,就随手从书桌上抽了一本书打开看着,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宋忱楠突然的不对劲。
宋忱楠记清那凤钗的样式,也顾不得自己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了,突然起身,看了一眼殷桉,“既然殷大人今日并不方便,那本王改日再来好了。”
殷桉头也没抬,淡淡道:“那下官也不多送了。”
这模样实在是嚣张至极。
不过眼下宋忱楠并没有功夫计较这些,他收起折扇,沉着脸往外走去。
宋忱楠刚走出书房,就撞见管家提着热茶正要进来,见宋忱楠要走,管家愣了愣,忙将热茶放下,送着宋忱楠一路出了殷府。
一路上,宋忱楠沉默不语,管家也识趣地没有开口说话。
等宋忱楠出了殷府,管家才松了一口气,擦擦额角的汗,轻叹一声。
不知为何,这次贤王登门,好似与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管家摇摇头,甩去那种的困惑。
或许是因为自家大人跟贤王的关系变了吧,所以他才觉得贤王看起来不一样了。
那边宋忱楠出了殷府,急急地回到贤王府,一进府就钻进了书房。
一个时辰之后,宋忱楠阴沉着脸推开书房的门,朝外面喊了一声,“去叫王芃过来。”
王芃是他府里一个幕僚,说是幕僚,但其实他的身份十分特殊,他以前是宫里的太监,后来借机假死,一招金蝉脱壳来了贤王府。
没多久,王芃就出现在了书房。
宋忱楠将书房的门关上,室内的光线徒然暗了下来。
“王爷这般急着叫奴才过来所为何事?”王芃以前是宋忱楠母妃宫里的,出宫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改了自称。
宋忱楠一言不发地递给他一张纸,示意他打开。
王芃接过,伸手打开纸张,一支画得惟妙惟肖的金钗映入眼帘。
令人惊讶的是,这金钗并非是普通的钗子,而是一支九凤呈祥的凤钗。
“这……”王芃惊讶地抖开手里的纸,“王爷这是何意?”
“你且瞧瞧,这支钗子是出自哪里?”
王芃又低头仔细看了一眼,肯定道:“这九凤呈祥的钗子是出自中宫的,这钗子还是皇上当年亲自为皇后打造的,其纹饰复杂难以复刻,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支了。”
“王爷这是从哪儿看到的?”
宋忱楠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并没有回答王芃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知道这钗子如今的下落?”
“这……”王芃为难地摇摇头,“这奴才就不知了,奴才只知皇后当年十分珍视这钗子,除了一些重大场合,基本见不到这钗子的影子。”
“后来皇后葬身火海,这钗子多半也一同在火海中融化了吧。”王芃一脸惋惜地摇摇头,他之所以对这支钗子的印象如此深刻,还是因为当年宋忱楠的生母在他耳边念叨过许多次。
她总说,这钗子不仅仅代表的是皇后的身份,更代表了皇上对皇后的爱。
她还说,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会选择这一条路。
想到往事,王芃神色有几分恍惚。
宋忱楠深吸一口气,“当年那位太子,可确实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