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岑东溱感觉自己一会儿漂浮,一会儿沉下,浮浮沉沉,就像是大海里的鱼。
不过她不是鱼,这种感觉憋得她十分难受。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挣开双眼,一睁眼,就有什么东西挤进了她眼里,刺得眼球生痛,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水底下。
“咕噜……”她一张嘴,水就猛地朝着她嘴里灌去。
一只手猛地伸进水里,将她拎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耳边就出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哟,可算是醒了。”
这声音如同毒蛇爬过一般,让她身上凭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头去看,入目是一张戴着鬼脸面具的面孔。
这鬼脸面具十分渗人,看得岑东溱心里一颤。
“你是谁?”话一出口,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鬼脸人笑了笑,单手拎着她从水面上起来,竟一只手将她举在了半空中。
这是个疯子!
这是岑东溱的第一个念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鬼脸人仔细瞧了一眼她面上的惊恐,似有几分自得,“怕我?”
“你到底是谁?”岑东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都说了我的身份不重要。”鬼脸人也不知怎的,似乎被激怒了,冷哼一声,将岑东溱丢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岑东溱又被丢了出去,身子掉进水里,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这水深,她一落进去就沉了下去。
岑东溱不会游泳,只能胡乱地蹬着腿,在水里发出惊惶的拍打声。
鬼脸人冷眼瞧着,似乎被岑东溱的狼狈取悦到了,见岑东溱没力气再挣扎,才“好心”地伸出手去将岑东溱重新抓了上来。
重新回到地面上,岑东溱大口大口地瘫坐在地上呼吸着,脑子被冷水刺激到,此时“嗡嗡嗡”的痛着。
“啧,真是经不起折腾。”鬼脸人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指指岑东溱身后,“你瞧瞧你的同伴,我折腾了半天还好好的呢。”
“跟她一比,你实在是弱。”
岑东溱猛地回头一看,见凌越整个人被绑在一个木架上,脑袋低垂着,没有声响。
“你对她做了什么?”岑东溱厉声道。
鬼脸人顿了顿,“你这是在质问我?”
没等岑东溱回答,他就飞快地闪到了凌越身边,飞身一脚,连带着木架子将凌越整个人踢飞到了水里。
岑东溱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动作,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恐慌。
这人真的是个疯子!
她眼下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水牢,四周都是水,中间是一块石台,而她此时就处在这块石台之中。
“你疯了吗?”岑东溱话一出口,声音又弱了下去。
她怕激怒这个疯子!
“你想要什么?”岑东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地与鬼脸人对视,“你要什么我可以给,请不要折磨我的同伴。”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她身上能让他们惦记的东西,无非是兵符罢了。
“哦?”鬼脸人闻言脚轻轻一挑,便将落入水里的木架子挑了出来。
“哐当”一声,木架子从水里飞出来,重重地落在地上。
落到地上时,正好是木架朝上,凌越朝下。
凌越闷哼一声,低低地吸气。
岑东溱咬咬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怒气外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的同伴。”
说到底,凌越是被她连累的。
如果凌越没有救她,就不会经历这些。
说起来凌越救她的次数实在太多,多得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这人嘴巴虽然毒,但心却软得不行。
地上的凌越闻言将痛呼声憋了回去,努力带着木架子想要翻转身子,奈何她身上的木架子太过沉重,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侧过来半个身子。
她喘着粗气,隐忍地望着鬼脸人的背影,朝岑东溱狠狠摇头,示意她不要为了她做不该做的事情。
岑东溱撇过头,没敢看她。
她怕自己看一眼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在她醒来之前凌越到底遭遇了什么,她脸上身上青青紫紫,哪还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想要什么你应该也猜到了。”鬼脸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冷哼一声,“兵符,你把兵符交出来,我立马就放了你们。”
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岑东溱并不意外。
“兵符不在我手里。”
鬼脸人冷笑,“你既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只好……”
岑东溱打断他,“兵符不在我手里,但我知道兵符的下落。”
鬼脸人挑眉,连带着他的鬼脸面具动了动,“在哪?”
“我如何确定你拿到兵符之后不会出尔反尔杀人灭口?”
鬼脸人笑了笑,笑声在封闭的水牢中显得尤为可怖,“问得好!”
“那我又如何确定你给的下落是真的还是假的?”
岑东溱无言地看了凌越一眼,见她正疯狂地冲着她摇头,又撇开了眼,“我告诉你,但是我也只是知道兵符下落的线索而已。”
鬼脸人皱眉,微微往凌越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吧,只要这线索是真的,我就放你们离开。”
“岑府第一任主母的院子里有一个花纹繁复的木匣子,兵符的秘密就在那木匣子上,但我并不知兵符的真正下落。”
鬼脸人将信将疑,“岑府?”
“是的。”
“你最好不要骗我,不然……”鬼脸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伸手按下一个开关,水牢里的水瞬间漫了上来,石台很快被淹没,水一直淹到岑东溱鼻子上方才停下。
鬼脸人站在外面盯着她直直地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又将水放了下去。
随后大步离开,石门缓缓关闭。
水牢里几乎没了光亮,唯一的光亮便是头顶上一条小缝里照进来的外面的日光。
岑东溱连忙摸索着,磕磕绊绊走到凌越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满怀歉意,“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也不知她的手碰到了凌越哪的伤口,凌越忍不住轻轻地“嘶”了一声。
岑东溱连忙撒手,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
凌越皱眉,“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岑东溱一愣,凌越又别扭地拐了回来,“不过确实是你的错,自从我认识你之后就没遇到什么好事。”
“你说你是不是扫把星转世?不是被暗杀就是被追杀的。”
岑东溱抿了抿唇,没说话。
见岑东溱不说话了,凌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又开不了那个口,只好在黑暗中瞪着眼看着岑东溱。
“你知道延国有什么哪位将军是在战场上死的吗?”半晌之后,岑东溱突然开口。
凌越皱眉,“大部分将军都是在战场上死的吧?”
“好像也是。”岑东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太失败了,就算在幻境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见岑东溱有些低沉,凌越张了张嘴,又道:“但我倒是听说过十几年前一位死在战场上的将军。
岑东溱猛地抬头,十几年前?
“这位将军当年死的时候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他当年被称作战神,战无不胜,最后却死在了一场十分小的战役上,而且在他死的同一天,将军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凌越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以前小时候听说过这事,还去了解过这位将军的平生之事。”
死在战场上,还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岑东溱嘴唇颤了颤,“他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用兵如神,忠勇侠义。”凌越垂头,长长的睫毛也垂落下去,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听说他手上有一支神奇的部队,能以一敌百,有人说正是因为有了这支部队,他才能稳坐战神的位置,替延国稳住大片江山。”
“那他又怎么会死在一场小的战役中呢?”岑东溱不禁失神地喃喃道。
凌越没搭话,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却并没有问她关于兵符的事情。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