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东溱眼神猛地冷了下来,冷冷地望着岑云松。
察觉到岑东溱的眼神,岑云松有些不悦,沉下了脸,“你这是什么眼神?”
岑东溱嘲讽地勾了勾唇,也懒得在岑云松面前装,直截了当地问:“所以你看上了谁家?”
她态度的骤变让岑云松有些不适,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将岑东溱打量了一样,见她微微抬着下巴,嘲讽地看着他。
那神情十分招人不爽。
她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他!
岑云松眯了眯眼,眼中涌上一层暴怒的情绪,“你这是什么态度?修养被狗吃了?有你这么对自己的父亲说话的吗?”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的父亲啊?”岑东溱笑得十分嘲讽,眼睛紧紧地盯着岑云松,想要从他眼底看到些不一样的情绪。
只可惜……岑云松的眼底除了暴怒就只有暴怒。
岑东溱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岑云松难道并不知道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之前对她起了杀心只是因为那一支钗子?
真是可笑!
“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从明日起,你就待在抚琴阁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一日不学好就一日不准踏出抚琴阁半步!”
岑云松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意,狠狠地瞪了岑东溱一眼,心中暗恼,他就不该叫她过来的!
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算有什么意见也翻不出风浪来。
岑云松越想越觉得气恼,扬声朝外面喊道:“来人!把大小姐带回抚琴阁!”
立马便有两个侍卫推门而进,朝岑东溱道:“属下得罪了!”
说完便想要带着岑东溱走,岑东溱眉头一皱,退开了一部,没让那两人挨了身,“我自己走便是。”
她抬头望着岑云松,眼底冰冷冷的一片,“父亲总该让女儿知道女儿要嫁去哪户人家吧?”
岑云松哼了一声,“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好好学你的规矩!别给老子丢了脸!”
他的脸实在是丢不起了。
一个岑东暖就已经把他的老脸给丢光了,现在他失了势,外面那些人说得更难听了,说什么的都有。
岑东溱冷笑一声,站在原地望向他,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若是父亲不愿意说,那日后可怪不得女儿不懂事了。”
她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有一瞬陷入了死寂的寂静。
岑云松狠狠地盯着她,“你威胁我?”
岑东溱微微一笑,那笑容没什么温度,看着怪渗人的。
“父亲这话就说错了,女儿怎么敢威胁您?女儿一向没有妹妹懂事,这您是知道的,妹妹这般懂事出嫁之后还……”
她话并未说完,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嘴里的话却如刀子一般扎中了岑云松的心。
要知道他现在最不愿想起的人就是岑东暖,如果不是岑东暖一意孤行用了那种不知廉耻的手段嫁给了庆王,他也不会被贤王党的人针对!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种!
岑云松越想越气,眯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岑东溱一会儿,突然挥挥手让那两个侍卫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岑云松有些复杂地望着挺直了脊背站在他下方的岑东溱。
她脸上此时带着从容而嘲讽的笑,直直地望着他,眼里丝毫没有惧意。
这眼神,突然就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岑云松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再望着岑东溱的时候,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精明。
往日里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大女儿的大胆,如今瞧了,才发现她倒是比岑东暖好多了。
这样的气度与胆识,非一般女子所有。
若是她去了丞相府之后,能把持住丞相府的内院,对他而言,也是有利的。
到时候丞相府这个后台就牢牢地靠上了。
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以她目前对他的态度,嫁过去之后可能并不会受他摆控。
不过没关系。
岑云松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对他言听计从。
再有气度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
岑云松神色缓了缓,低声道:“让你提前知道也好,这段日子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丞相家的小儿子与你年岁相当,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今日为夫与丞相大人私底下谈了这事,过段日子丞相府就会派人过来提亲。”
“这段日子你好好学学规矩,以后进了丞相府,可不像在岑府一样轻松自在了。”岑云松意有所指地望了她一眼。
“你亲娘给你留下那些庄子店铺是给你当嫁妆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清算一下,到时候让你母亲帮你一并放在嫁妆里面。”
岑东溱心中一阵冷笑,那丞相的小儿子她也略有耳闻,他与周宏远一般,都是京中著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听说前段时间谈了好些婚事都被女方给退亲了,但并无具体的消息传出来,只说女方病重,不便谈婚论嫁。
只是一连着病了好几个未婚妻,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民间倒是有好几种说法,有说那江天遇的小儿子江知锦还没娶妻就在外头养了个风尘女子作外室。
也有说江知锦逛花楼的时候玩死了好几个女子,被女方知道了,担心女儿嫁过去被虐待。
说法倒是很多,只是并不知哪一个是真。
但不管哪一个是真,这江知锦都不是什么好鸟。
别人避之不及的,岑云松却让她嫁过去,还真是冷血呢。
这种利益至上的男人实在过于恐怖,为了利益,可以杀妻,也可以将女儿推入火坑。
林艺宴为了这样的男人费尽心思,算计了大半辈子,也真是可怜。
岑东溱也懒得再继续待下去,眼神都没给岑云松一个,径直出了书房。
那两个侍卫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跟着她,将她送回了抚琴阁。
等她进去之后,他们便在抚琴阁门口守上了。
岑东溱忍了许久,才忍住了将药粉往他们身上撒的冲动。
蔷薇跟月季虽都跟着她一起去了,但她们守在很远的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见岑东溱从书房出来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没敢开口。
回到抚琴阁,见那跟来的两个侍卫在院子门口守下了,两个小丫头这才着急起来。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两个人为什么在我们院子外头守下了……”月季看了一眼院子外那两个站得笔直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岑东溱此时也没有心思搭理两人,敷衍地回了一句,便回了房间,将门给锁上了。
既然岑云松敢跟她说,说明他们之间一定已经有了某种利益交易,促成了这桩婚事。
她得想个法子毁了这桩婚事才行。
江知锦那样的人,她才不嫁。
想了想,岑东溱推开门,将两个小丫头叫了进来,简单地交待几句,“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你们便以身子不适打发走。”
若不是府中有事,其实也不会有人来抚琴阁。
岑府好就好在这一点,府中人员简单,并不像其他大家族那样,有十几二十个兄弟姐妹,日常争宠就已经足够烧脑了。
蔷薇闻言立马道:“奴婢跟小姐一起出去。”
月季也道:“我也去!”
“你们不用跟着。”岑东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若是有人来府上,你们不在的话,就瞒不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不能踏出抚琴阁半步,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看了两人一眼,故意说重了后果,“那后果不堪设想。”
蔷薇嘴唇动了动,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是小姐你一个人出去奴婢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岑东溱有些好笑,“你们放心,你们之前抓来的老鼠不是白白死的。”
蔷薇还想再说什么,被岑东溱打断了,“好了,不用多说,我待会儿会自己出门,你们好好守在外面。”
见岑东溱已经决定,蔷薇只好闭了嘴,跟月季一起退了出去。
她们出去之后,岑东溱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男子的衣服,散了头发,重新梳了个男子头发。
在铜镜前看了看,岑东溱拿过炭笔将眉毛画得粗了些,又把脸蛋抹得黑了些,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粗壮不少。
虽然眉眼间还是有女子容貌的影子,但外人一眼乍得看过去,也并不会觉得奇怪。
伪装好之后,岑东溱从后窗翻了出去,避开了府中侍卫,偷偷从狗洞出去了。
好在她之前将府中非正常出口给摸查了一个遍,这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从岑府出去之后,岑东溱迅速隐入人流之中,往郊外走去。
路过京中著名花街幽兰路的时候,她突然听得路边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江小公子!这边!”
她皱了皱眉,停下脚步,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见一个蓝袍男子正冲着人群中招手。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暗绿金边袍子的男子带着几个小厮朝着他走去。
岑东溱不动声色地往那边走了几步,装作认真地打量路边摊上的小玩意儿,余光却一直望着那边。
江小公子?她记得京中姓江的名门望族就只有江丞相一家。
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