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你……答应朕,出任摄政王!”
女帝一字一顿,语气决绝。
“替朕……暂领这大胤皇权,辅佐我武氏血脉,守住这祖宗基业。”
“直至……新君有能力亲政为止!”
她艰难地转动目光,看向殿门方向。
一位老内侍领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皇子服饰、面容稚嫩却带着几分惶恐与好奇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男孩看到榻上形容枯槁的姑母,眼圈一红。
又看到站在榻前、气息深不可测的李元乾,显得有些畏惧。
女帝看着男孩,眼中露出一丝难得的柔和与期许,对李元乾道:“这是朕的侄儿,武承嗣……”
“是朕这一脉,如今……最合适的继承人了。”
她又看向男孩,勉力道:
“承嗣,快……快见过仲父。”
那男孩武承嗣虽然年幼,但在宫廷中长大,也知礼仪。
他听到姑母的话,连忙上前两步,对着李元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承嗣……见过仲父!”
这一声“仲父”,在这空旷而压抑的内殿中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份量。
它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一种权力的交接,一种托付。
一种将大胤未来与李元乾彻底绑定的象征。
女帝的目光再次回到李元乾身上,充满了最后的期盼与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社稷鼎……交由你执掌。”
“有它在手,国运加持,名正言顺……望你……莫要负朕所托。”
李元乾看着榻上油尽灯枯的女帝,又看了看那懵懂惶恐的孩童。
最后目光落在那尊代表着江山社稷的社稷鼎上。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女帝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李元乾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尊社稷鼎。
鼎身温润,国运在其内缓缓流淌。
之前他掌管社稷鼎是为了困住古魔,现在终于有了名分,可以正大光明的掌管社稷鼎了。
他看向女帝,目光深邃,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臣,李元乾,领旨。”
听到这句话,女帝武羲和仿佛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那紧绷的身躯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抹释然却又带着无尽遗憾的复杂笑容。
她最后看了一眼李元乾和侄儿武承嗣,眼神逐渐涣散。
武羲和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彻底断绝。
一代女帝,就此龙驭上宾。
武羲和的一生一直在赌,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赌。
她在赌李元乾身为法相真君,根本看不上武家的家业了。
这大胤值得他留念的也不多了。
此时内殿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哭声。
李元乾手持社稷鼎,立于榻前,玄衣如墨。
他看着逝去的女帝,又看了看身边怯生生拉着自己衣角、唤着“仲父”的幼童。
摄政王。
一个看似位极人臣,实则责任如山、置身于风口浪尖的位置。
大胤的万里江山,武氏的孤儿寡母,此刻,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唉,一路走好吧。”
李元乾看着逝去的女帝,微微叹息道。
........
一个月后。
国丧期满,皇都内外缟素未除,却又不得不迎来新的篇章。
紫寰宫前,巨大的广场之上,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九州有头有脸的势力代表再次齐聚于此。
与三年前朝拜真君时的狂热不同,此次气氛显得格外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
高台之上,龙椅被暂时撤换。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一小两张并排而设的蟠龙金座。
小的那张金座上,坐着年仅八岁的新皇武承嗣。
他穿着特制的、仍显宽大的龙袍。
头戴沉重冕旒,小脸紧绷,眼神中充满了在这个场合下应有的惶恐与无措,双手紧紧抓着扶手。
他就像是被强行放置在浪尖上的一叶扁舟,渺小而脆弱。
而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越过这位名义上的新君。
聚焦于旁边那张更大的金座——以及端坐于其上的那道玄衣身影。
混元无极道我真君李元乾。
他并未穿着帝王服饰,依旧是一身玄衣蟒袍。
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便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自然散发出的法相威严与无形道韵,让整个广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登基大典依制进行,繁琐而庄重。
但当司礼监高声宣布“诸臣工、各方使节,觐见新君”时,场下的反应却颇为微妙。
东海龙王敖缔、西漠悬空寺方丈释迦、南疆代表、北境诸将、各大宗门宗主……
这些跺跺脚九州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依次上前。
他们对着龙椅方向躬身行礼,口中念着恭贺新皇登基、愿大胤国祚永昌的祝词。
然而,他们的目光在掠过小皇帝武承嗣时,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便不由自主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投向了旁边的李元乾。
那眼神,并非对皇权的忠诚。
而是对绝对力量的恐惧与臣服!
他们敬畏的不是那龙椅上懵懂的孩童。
而是孩童身后,那位能以一人之力封印古魔、手持社稷鼎、已然登临法相之境的混元无极道我真君。
这位真君,如今就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其意味,不言自明。
整个觐见过程,虽然仪式隆重,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的喉咙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不敢高声,不敢失仪。
待最后一位使节退回原位,广场上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这时,李元乾缓缓站起身。
他这一动,仿佛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下方无数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连那位小皇帝武承嗣都紧张地偷眼看向他。
李元乾目光平淡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觉心脏猛地一缩,如同被冰冷的刀锋刮过。
他没有刻意提高声调。
但声音却如同蕴含着天地法则,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
乃至通过特殊手段,传向九州四极的每一个角落:
“先帝遗诏,托付社稷。”
“本王,李元乾,今日起,受封摄政王,代天巡守,总领大胤内外一切军政要务,辅佐新君,直至陛下成年亲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九州四方,无论东海西漠,南疆北境,凡大胤疆土所至,皆需遵奉皇命,恪守臣节。”
“若有阳奉阴违,心怀叵测者……”
他话语微微一顿,整个天地间的压力仿佛瞬间暴涨了十倍。
一些修为较低的使者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便是与本王为敌,与这社稷鼎为敌。”
他并未说出具体的惩罚。
但那股森然的杀意与法相真君的恐怖威压,比任何威胁都更具震慑力。
短暂的死寂之后。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躬身拜下,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高呼:
“臣等谨遵摄政王殿下令旨!”
“恭贺摄政王殿下!”
如同堤坝决口,山呼海啸般的附和声紧接着响起,充满了敬畏与顺从:
“恭贺摄政王殿下!”
“愿摄政王殿下千岁,辅佐陛下,护我大胤!”
东海龙王敖缔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
悬空寺方丈释迦双手合十,低宣佛号,心中暗叹。
所有势力的代表,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都清楚地认识到。
从今日起,这九州的天,彻底姓了李!
哪怕他名义上只是“摄政王”,但其权柄与威势,已然超越了帝王。
李元乾立于高台,玄衣在风中微动,接受着这并非完全发自内心,却绝对臣服的朝拜。
他目光平静,俯瞰众生。
权力的巅峰,他已触手可及。
但一切都是依靠力量为基础的。
要是他没有突破法相,没有成为定海神针,恐怕这九州便再次陷入混乱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