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侯府之前,李芸熙等人要为了生计而忧愁。她们身边虽然有足够的银子,暂时不怕坐吃山空,可是,若是长时间什么都不做的话,外头的人就要怀疑她们的身份,或者惦记她们可能有的足够生存的银子了。
李芸熙进了侯府之后,再做绣活就不再是为了生计,而是为了消磨时间。
子轩虽然围着她转的时间比较多,不过为了面子问题,他偶尔还是要外出的。听身边伺候的丫鬟有次漏嘴说的,满京城都在传,她是个河东狮,而子轩是被吼被管的死紧的那个可怜的没有地位的夫婿。虽然真实情况其实也很接近,不过尉迟子轩是谁,他是原来京城里让人闻风而逃的一霸,如何能落得下这个面子。李芸熙当时听了,只觉得好笑。怪不得,他总是说她月份渐渐大了,不让她出门。怪不得,他的大姐,那位帝王宠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大正常,像是赞赏?
至于一诺,小孩子的玩心本来就重,大约是她原来拘他拘的太紧,来了京城,到了侯府之后,因为侯爷、侯夫人的宠爱,他慢慢就有些肆无忌惮起来。经常都是与他的堂哥、堂姐在侯府某处疯玩的。脚下走的越利索,这人影就越看不见。李芸熙倒是偶尔担心,会有人来禀告,一诺在哪里闯了祸,虽然暂时还没有出现这情况,李芸熙却常常提心吊胆。却不知,便是一诺闯了什么祸,只要他一泪汪汪的装可怜,侯爷和侯夫人便也都给抹平了。
小华和蓉儿虽然偶尔回来窜门子,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三房都还是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李芸熙是有所期待的。她原来一直以为,她这辈子只会有一诺一个孩子的。这下子多了一个,希望确实如大家所希望的那样,是个女儿,那她......和子轩,就儿女双全了。
李芸熙想为腹中的孩子做些什么。最先想到的,便是肚兜。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把冲天辫,大大的眼睛,只穿一个肚兜,藕段一样的身子和手脚,白白|嫩|嫩的皮肤......等到明年孩子出生了,天就该热了,这么穿,大约正合适。
李芸熙很快就描好了花样子。然后让丫鬟去库房里取了适合做肚兜的,柔软的布料来。
一诺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日他又窜回到怡然居,本来是回来跟娘亲亲热的。看着专心致志绣花的娘亲,一诺悄悄上了前。
“娘,这肚兜,是给小妹妹绣的吗?”
李芸熙虽然是没有想瞒住任何人,可是,一诺问的如此直接,李芸熙还是愣了一愣。而后,诚实地点了点头。这种事,没必要骗孩子。
“娘亲,一诺的肚兜,穿了好久了。”一诺略带扭捏地说,而后瞪着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李芸熙。
李芸熙放下了手中的绣棚,把一诺揽到了身边,“一诺也想要新的肚兜了?”趁机亲了亲一诺的小脸。
“嗯。”一诺低低应到,趁机靠在了李云熙怀里。
“娘亲先给小妹妹做,然后再给一诺做好不好?”
“为什么啊?”一诺嘟起了嘴,‘娘亲明明说过的,最喜欢一诺,然后才是小妹妹的。’
似是明白一诺嘟嘴的意思,李芸熙道:“嗯,你看,你身上现在穿的,还有你房间柜子里头,娘亲原来替你缝过好多肚兜,衣裳的,是不是?小妹妹呢,因为比一诺小,所以娘亲到现在才开始给她做肚兜。跟一诺的那么多相比,小妹妹一个都还没有呢。”
李芸熙说的很慢,她喜欢跟一诺讲道理。她不大希望自己的儿子像他的父亲一般,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好容易,李芸熙慢工出细活地做好了女儿的肚兜,还未曾欣赏够,一诺便巴巴儿地等着他的新肚兜了。
好容易给一诺做的肚兜快要完工,得知了消息的三少也开始在一旁虎视眈眈。
李芸熙被三少无时无处不在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终于大方地抬头问道:“你想要个什么图案的肚兜?”
尉迟子轩:“......”
自从来了京城之后,王妈妈和芸珮一直腾不出空来见李芸熙。因为,她们都在忙着李氏绣坊的事情。
往日里,她们是空有银子和一身手艺,却不敢自己开铺子,总怕被有心人惦记。现在么,银子还是那么多,却有了靠山。在京城里,很少有人会不买长乐侯府的账。
这日,李氏绣坊的事告一段落,王妈妈带着芸珮来了侯府。
李芸熙是吃好喝好,虽然有些害喜反应,不过终究还是胖了一些。至于王妈妈和芸珮,大约因为忙碌,李芸熙猛的一眼看着,俩人都瘦了许多。
“姐!”
“芸熙。”
“祖母,芸珮,坐。来,喝茶。”
芸珮却是坐不住的,她直接走到了李芸熙的身边,伸手就摸着她的肚子,“姐,你的肚子大了好多啊!呀,小家伙踢了我一脚,小外甥女儿,我是你小姨母。想小姨母没?”
李芸熙被踢了一脚,无奈地抚着肚子道:“闺女啊,虽然有小姨母给你撑腰,你也不能欺负娘亲呀!”
趁着芸珮和芸熙说话的功夫,王妈妈把她们带来的包袱打开了,里头放了好几件给婴孩做的衣服、肚兜。
李芸熙眼尖,很快就看到了,摸了摸,看了看,针脚都很细密,布料也十分柔软,“祖母,不是跟您说过了吗?侯府里是有针线婆子的,孩子的衣裳,只要吩咐下去,她们自然会做的。”
“你懂什么。她们做的哪有咱们自己做的细致。主要最近确实是忙,不然可不止这么几件。你别嫌少就行了。”
“行,等孩子出生了,让她给您叩头。谢谢曾祖母的疼爱。”
王妈妈闻言只是笑了笑,而后仔细观察了下李芸熙的气色,比怀着一诺的时候要好些,果然侯府的生活环境就是好些。
“最近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您看,我都胖了一圈儿了。倒是你们,可是太辛苦了,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我看着您和芸珮都瘦了些。若是铺子的事实在太忙,不然就让子轩给你们安排个掌柜的,让掌柜的去管就行。”
“姐,不是说好了吗?这铺子,由我做掌柜的。”芸珮跳了出来,好容易能有机会管一间铺子,芸珮最近可算是卯足了力。
“就你?算盘学会了吗?看账学会了吗?当初我不过是说一说,逗逗你而已,你还真相信了?”
“姐,你说的那些可不都是账房先生做的吗?我只要找个好的账房不就行了?姐,让我管吧,让我管吧?”
李芸熙看着已经快要及笄,却依旧天真的妹妹,只责怪自己原来太护着她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王妈妈倒是开了口:“芸熙,别听她的。咱们主要就是看好绣娘就行,至于旁的,恐怕还得麻烦姑爷了。”
“嗯,这事我会催他,他早些天是说,已经有些眉目了的。”
“对了,姑爷和一诺呢?”
“子轩出去会友了,他那性子,总不能一直把他拘在这院子里。至于一诺,他最近野了不少,见天儿地不见人影。你们中午就在府里用饭吧,我让人去把一诺找回来,他也一直念叨着曾祖母和小姨母呢!就是他祖母看得牢,不让他出门,总觉得外头都是拐子。”李芸熙顿了顿,开了口,“你们在别院住的可好?要不要再加几个丫鬟或者婆子?”
虽然子轩的家人都很好,可她毕竟是嫁过来的,不好把娘家人也都带着进府,便让子轩把原来她曾经住过的那个别院收拾了,给王妈妈和芸珮住。
“很好,很好了。芸熙啊,等那铺子开起来,我和芸珮还是搬去铺子的后院住就行。那别院,还是还给姑爷吧。”
“祖母,你们若是住的好,就还是继续住在那个别院里吧。在京城,子轩可只有那一个别院。若是你们让别院空出来了,指不定他就让一个他心仪的又不敢带回侯府的女子住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王妈妈听了李芸熙所言,吃了一惊,她初时还以为,那不过是三少偶尔的落脚处罢了。却没想到还可能有这样的用处。
李芸熙看着王妈妈的脸色变了,只觉得自己算是说错了话。其实她知晓的,那个别院里住过的女子,也便只有她一人罢了。至于她没了之后,却是不知道了。关于这一点,李芸熙并不曾问三少,那段回忆,结局太惨。
“祖母,我就是说说的。子轩现在可老实了,一诺都能欺负他。在我跟前,他都不说重话的。”
关于李芸熙这个态度,王妈妈却是不赞同的,“胡说什么呢!你既入了三少的门,成了他的妻子,自然应该以他为天才是,怎么能任由一诺没大没小的。”
李芸熙不想说,若是她对子轩好了,恐怕子轩才更会以为做错了什么事呢。
想起王妈妈说的那些话,看着三少渐变的脸色,李芸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笑言:“你当真了?我是说笑的。你一个男子,穿什么肚兜啊?不过,我最近腰有些酸痛,不然,先给你做件里衣吧?至于外衫,等咱闺女落地了之后,再给你补上?”
“你腰酸?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我去叫府里的大夫给你看看。”尉迟子轩听说李芸熙说了腰身的不适,突然就紧张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也顾不得什么肚兜、里衣还是什么外衫了。
李芸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刚刚起身的尉迟子轩的手,“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事,孩子月份大了,坐久了,自然是会觉得腰酸的。”
“那你别做这些针线活儿了,让外院的针线婆子去做就行。”说着,三少就要去抢李芸熙手中的绣棚。
李芸熙忙把绣棚往塌上一丢,“莽撞什么呀?小心被针给扎了。这针扎的眼儿,可比木刺扎的眼儿大多了。”
虽然刻木剑那事儿已经过了段时间,不过李芸熙还是忍不住偶尔提起来调侃调侃子轩。
最终,李芸熙还是给三少量了量尺寸,准备抽空给三少做件里衣,消磨消磨时间。期间,三少不客气地吃了不少‘嫩豆腐’。李芸熙倒是也一点儿没客气,直接就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清晰可见的指甲印。
对于登徒子,李芸熙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就算他是她的夫君也一样。
然后当天晚上用膳的时候,三少的手又被包成了白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