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熙一时间有些无法动弹,倒也不是因为三少抱的很紧,只是,他刚才的声音太过缱绻,让她有些没了气力。她甚至想着,如果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也很好。
两人一个抱着人,一个被抱着,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王妈妈从厨房忙活出来。
王妈妈一出厨房,这么一抬眼,就看到了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的两人,虽然门是关着的,王妈妈依旧觉得血气有些上涌,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王妈妈承认,两人拥抱的姿势看着让人觉得,十分地......圆满。可是,想了想贵人和他们家芸熙的身份差距,再想了想赵城,最后想了想贵人如今的傻模样,只得做一回打鸳鸯的大棒了。
“芸熙啊,你过来一下,帮我把菜端到大厅里去。”其实平日里,即便是这样轻松的活计,王妈妈都是不会让李芸熙做的,今天,这一刻,她只是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借口罢了。
李芸熙听到王妈妈的声音,一惊,赶紧扒开了腰身上放着着他的手,嘴里也立刻应下:“祖母,我马上就过来。”
而后,无视觉得委屈的三少,尽她所能,快步朝着王妈妈的方向走去。
“祖母,哪些菜要端过去的?”被王妈妈抓了个正着,李芸熙有些尴尬,她明明都跟王妈妈说过了的,对他没有想法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居然就这样任由他抱了那么许久。
“祖母哪里是为了让你干活才叫你的,只是......芸熙啊,你们不合适。他若是傻子,你嫁一个傻子夫君,不但你抬不起头,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也会被别人嘲笑。虽然他现在傻了,是对你很好,只是,祖母想着,这与真正的他应该想去甚远吧?便是你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咬了牙嫁给了他,若是有一天,他清醒了过来,会认你这样一个出身不高的娘子吗?或许他会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祖母很担心。到时候,你该有多难过。既失了夫君,也保不住孩子。”
“祖母,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祖母您说的对,他若不是傻了,是不会对我这样好的。”李芸熙伸手摸了摸流海下的伤疤,那儿有些隐隐作痛。当初的那位大夫说的没错,这伤口太深,终究还是留下了疤痕。
“你能清楚就行,祖母就怕你一时糊涂。赵城那孩子,我看着不错,会对你好的。咱们女人呢,就是该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才是。他,虽然身份尊贵,却未必会是个疼人的。咱们还是算了吧,啊?”
“嗯。祖母,我先把这碗菜端过去吧。”
王妈妈看着李芸熙的眼睛有些红,想了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于是便点了点头,“好,你慢点儿走。”
李芸熙端着菜出厨房的时候,看到尉迟子轩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黑亮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更亮了一些,闪耀着细碎的光芒。然后,李芸熙在前头走,他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赵城出了宅子之后,才懊恼地想起,他刚才忘了问,这个傻子,芸熙她们是安排他住在哪里。而后自己安慰自己,这宅子里的房间不少,总不会是与芸熙她们挤在一个房间里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赵城才转身离开。多少,总也有些抑郁。
正如赵城所言,赵父、赵母对于李芸熙收留三少的事情颇有微词。但凡是李宅里有个男子,他们也不会那样在意。本来他们就不是很看重李芸熙的家世,总觉得配不上他们家赵城。可无奈的是,赵城就是喜欢。赵城也发了话,若是不是李芸熙,也就没有别人了。为了能让儿子成亲,赵父、赵母便也只能顺着他了。
自从去了李宅之后,赵城的心情很有些不好,平时本就沉默寡言的他,最近说话的时间就更少了,看得赵父、赵母很是担忧。
赵父、赵母年纪大了,有了什么事,自然是找儿子商量的。这小儿子的事,自然是不能跟小儿子本人商量的,于是赵父、赵母就寻来了赵家老大和赵家老二。
稍稍听说了下赵城最近的情况后,赵大和赵二都有些皱眉。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至于吗?婆娘嘛,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而后想想,这样的处理情况,大约是不适合还未过门,甚至连婚事都还没完全敲定下来的李芸熙的。
“三弟是什么意思?除了那个李芸熙,就不考虑娶别的女子了?”赵家老大问道。
“你们也都知道,你们弟弟,是个死心眼的。我和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找你们来的。不然你们跟他好好说说?若是他实在着急,娘早些让王媒婆再上门去提亲好了。”
“那李芸熙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听说她收留了那个傻子好一段时间了。若我是三弟,这心里恐怕也是会不舒服的。现在当务之急,恐怕不是敲定婚事,而是.....把那个傻子赶出李宅。”赵家老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那李芸熙也是个奇怪的,既然要答应咱们家的婚事,又何必一定要到九月份。闹的城儿也没法放心。”
“没事,爹,娘,三弟的事,就交给大哥和我去办,一定给你们办好咯。”
“好,我和你爹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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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准备怎么做?”
“到时候,大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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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妈妈的腰好了之后,又陆续接了不少绣活。李芸熙和芸珮怎么劝她,她都不停,非要接,总说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一休息啊,就浑身都不对劲。
李芸熙总觉得王妈妈这样有些太累,本来是想让她拒绝几件的,却没想到,王妈妈不但没拒绝,这两天还答应了两家赶着交货的绣品,只因为对方提出的价格十分高。
好容易赶了五六天,晚上那油灯也彻夜未灭了一夜,王妈妈才终于赶好了这两件绣活。麻烦的是,这两件绣活是同一天交货,这收绣品的地方却是一南一北,在苏城的两头。若只是让芸珮一个人去送,恐怕得耽误一整天时间。若让王妈妈去送一家,李芸熙又不放心王妈妈的身体。最后,还是决定了,李芸熙送一家,芸珮送另一家。
自从李宅里有了三少,李芸熙要出门,委实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因为三少就是个最大的跟屁虫。李芸熙便是在宅子里,他也不愿意离她太远。更不要说李芸熙要出门了。
“三少,你帮我把这件东西放到房间里去好不好。”其实三少就是看着傻愣愣的,也不记得许多事。但是个性单纯了许多,听得懂简单的指令,也很听话。听了李芸熙的话后,三少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李芸熙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赶紧保证,“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闻言,三少才犹豫地转过了身,虽然往房间走,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确认芸熙依旧站在原地等着她。李芸熙看着他一进了房间的门,马上转身也出了门。
王妈妈则是负责把门给闩好了。好在,芸珮是早就出了门的。
李芸熙虽然飞快地出了门,却没有马上离开。她其实有些害怕,怕三少会跟出门。三少现在这副模样,若是真的跟着她或许也还好,最多她被人笑一笑。若是三少独自一个人出了门,李芸熙就怕他会走丢了,毕竟他现在在某些方面傻的厉害。
李芸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认三少没有跟出来的意思,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王妈妈也知道如何哄住三少了,她只要快去快回,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王妈妈站在门口,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虽然看着眼睛乌溜溜,表情很可怜、无辜的三少,让王妈妈不免有些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不好感觉,可是想想这家伙正常的时候对芸熙做的那些事,她还是没办法对他有好感。
三少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本来应该站着李芸熙的位置,站着的是王妈妈。顿时,那表情就委屈的不得了,就像被主人抛弃了的狗狗,眼神无辜,肩膀垮垮。
王妈妈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又回头看了看已经闩好了门。想着,他应该没有这么聪明,会开门吧,他毕竟是个傻子呀!
为了试探,王妈妈让到了一边,而后一步一步的挪开,离门越来越远,三少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王妈妈毕竟是要做些家事的,不可能一直盯着三少,她走到厨房门口,又站了许久,三少依旧站在远处。王妈妈顿时就放了心。这么些日子以来,三少倒是有不少次,站在一个地方几个时辰不动弹的,有时候是因为要陪着芸熙刺绣,有时候是因为芸熙生气了,他只敢站在远处看着她,还有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王妈妈放心地进了厨房,刚开始的时候还偶尔出来看两眼,后来,就彻底放了心。
这么一放心,王妈妈烧完了午膳,再出来一看,傻了眼,院子的门大开着,而那三傻子,已然不见了踪影。王妈妈突然想起了芸珮说的话,这三傻子有的时候看着,一点儿都不傻。可不是不傻吗?她们就没在他面前开过几次门,就怕他学会了,半夜不睡觉,把大门给开了,让她们家遭贼。至于他自己走丢了的可能性,三人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三傻子压根就离不开芸熙。只要芸熙在宅子里,他就不会乱跑。
回过神来之后,王妈妈离开冲到了门外,只希望这三傻子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可是王妈妈跑到大街上一看,前头,左边,右边都看了几遍,也没能看到三傻子那熟悉的身影。王妈妈现下只有一个念头:糟了,三傻子被她弄丢了。也不知道芸熙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赶走了三少。
李芸熙已经快要八个月的身孕了,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她布条缠的比早先都要紧实一些,因此,她走这段不近的路,不但觉得累,气也越喘越急。这气一喘的急了,心就开始慌起来,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几乎只是瞬间,李芸熙就想起了三少。总不会,是三少出了什么事吧?而后又不停地给自己宽心,家里有王妈妈在呢,王妈妈是会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