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源和韩振邦赶到警队时,直接被拉去大会议室开会了。当史源走进会议室时吓了一跳,只见霍保怀坐镇中心位,旁边辐射出一排来自三区四县的公安局正副局长,潘忠玉也在其中,他旁边留出了一个位置,那是为韩振邦留的;后面第二排则是各区各县的刑警队重要干部和精英,在韩振邦后面还有一个空位,那是给史源留的,被夹在袁锡江和吕信光中间;再后面就是各刑警队的其他成员,比如那两个警校毕业生小高和小卫就挤在史源座位后面。
两人抵达时,潘忠玉正在介绍李双洁、薛晓叶和蓝欣瑶三个案子的案情概况和调查进度,当他说到蓝欣瑶案的验尸报告和现场痕迹报告时,将话语权交给了袁锡江。袁锡江走到会议室黑板前,一边汇报一边拿出照片贴在黑板上供大家参考。
大部分情况史源已经知晓,蓝欣瑶确系死于皮带勒脖造成的窒息,蓝欣瑶身上没有其他外伤,生前没有遭受性侵和殴打,死后也没有器官丢失,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一月一日上午九点至十点。她的头上原本扎了两束马尾,但其中一束马尾辫因为红皮筋掉落已经散开。在现场没有找到掉落的红皮筋,疑似被凶手顺走。蓝欣瑶家中丢失三千元现金——它原本藏于床头柜中,以及蓝欣瑶小猪存钱罐中的零钱——蓝欣瑶父母不知具体金额。在现场未发现可疑指纹和脚印,除了其中一处。袁锡江拿出最后一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个补好了一半的有裂痕的小猪存钱罐。史源见状,顿时明白了韩振邦来时提到的新线索,他没想到袁锡江真的听了他当初的建议。
袁锡江还在继续,他看了一眼史源,然后指着照片中的存钱罐说道:“我们在这个存钱罐上提取到一枚较清晰的指纹,经比对,和我们在李双洁家发现的孔雀眼指纹吻合。”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顿时沸腾,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前有皮带将薛晓叶和蓝欣瑶案关联,现有孔雀眼指纹将李双洁和蓝欣瑶案关联,因为蓝欣瑶,三个案子打通了,这就意味着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这时,沉默许久的霍保怀看向史源,点名道:“史源。”
“在。”史源立刻起身敬礼。
“你之前是不是还提过一个方紫丽案?”
“是。”
“你把那个案子跟大家说说。”
于是史源将十年前的方紫丽案又汇报了一遍。
大家听完史源的案情汇报,再加上霍保怀的亲自点名,已经明白方紫丽案将与这三个案子串案调查。
“史源,你是第一个提出连环凶杀的可能性的人。”霍保怀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凶手杀人的目标是年轻的独居女性,但现在又死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这一点你怎么看?”
“确实,”史源回答,“凶手这次选择一个小女孩下手有点奇怪。但是如果细想,其实这也符合这个凶手的变态心理,因为小孩和妇女都是弱势群体,在力量上都无法与他抗衡,所以通过施虐小孩和妇女可以满足他的某种变态虚荣心。由此可以推测他在社会上的地位不高,可能长期处于被打压的状态,扭曲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所以要通过其他途径发泄他的不满。”
“不过这个变态至少没对一个小女孩实施性侵,还算他有点良心。”底下一个警察突然插了一句。
但史源却摇头道:“未必是良心的缘故,可能在凶手眼中,八岁的小女孩称不上一个女人,他对小孩提不起性欲,所以没有实施性侵。”这一点获得了大部分警察的认可,大多人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又有警察提问:“凶手之前都用刀,而且还割了死者的器官,为什么这次一反常态?”
“这就更加显示了凶手的变态。”吕信光突然站出来发言,“过去我们以为凶手杀人用刀、割器官是一种固定模式,就像他专挑年轻的漂亮的独居女性下手一样。但其实凶手并没有那多么习惯,对他来说杀人用什么凶器、要不要取走器官都是很随意的一件事。”
吕信光刚说完,史源微微皱了皱眉,韩振邦见状,说道:“史源,你有不同看法?”
“也不是完全不同……”史源回答,“大方向是对的,只是可能有更简单的客观原因。”
“什么客观原因?”吕信光秒问。
“我没有在蓝欣瑶家中的客厅找到刀具,凶手下手时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其实这很好理解,一般有小孩的家庭,父母会把刀具收起来,避免孩子拿刀发生意外,所以凶手发现手边没有现成的刀可以杀人,就改用了皮带。同样的原因,因为手边没有刀,也就懒得再割掉器官。但是他顺走了一根红皮筋,我觉得这个行为可能是某种补偿心理,补偿他无法按他的老规矩杀人的发泄心理。”
史源的话说完,又收获众多点头认可。吕信光虽然觉得有点丢面子,但他也觉得史源分析得有道理,所以也默默地点了点头,寻思不得不佩服这个后生。
而此时,韩振邦又站出来提了一种可能性:“有没有可能蓝欣瑶并不是凶手最初的目标,所以凶手在杀她的时候换了一种模式?”
潘忠玉闻言,立刻点头:“我觉得老韩说的有道理,蓝欣瑶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会找的目标,所以凶手才会改变原有的固定模式对付她。”
韩振邦盯着手中蓝欣瑶案卷上蓝欣瑶的照片继续补充道:“而凶手之所以会找上她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弱势群体,还因为她长得像他最初锁定的目标。或许是眉眼,或许是鼻子,或许是嘴巴,总之,有一处让凶手动心了,凶手觉得她够漂亮。”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觉得韩振邦有道理,史源也频频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最初就是看上了蓝欣瑶的母亲施丽华呢,毕竟母女长得最像了?”底下一个警察提到。
韩振邦翻了一下资料:“施丽华今年三十六岁,长得也是五官端正,但凶手只要跟踪一下就会知道她有老公有小孩,不可能独居,所以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最初的目标可能完全与蓝欣瑶无联系,凶手遇到蓝欣瑶完全是随机的。”
“所以就目前看来,”霍保怀收集各家意见总结道,“这个连环杀人犯在挑选受害者时没有年龄约束,杀人手法也没有单一固定模式,当然,他应该更偏爱漂亮的年轻独居成年女性。他很可能处于社会底层,或许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为生计四处奔波,他应该是未婚、单身,所以在性欲上得不到满足。由于他十年前就犯过案,但是中间十年出现一个空档……”霍保怀说到这,史源又举手了,“史源,你想补充什么?”
“中年十年的空档还没有得到证实。它或许真的是空档,但也有可能不是,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犯的其他案子。”
这时韩振邦出来支持史源:“霍局,我建议让各区各县都回去找找过去十年没结的案子,或许能找到类似的案子。”
霍保怀采纳了这个意见。接着霍保怀又让在座的区县局长举荐手下的精英强干,他让所有这些人与韩振邦的调查小组一起组成专案组,由韩振邦领头,专门调查这起连环凶杀案,限时十天破案。
专案组成立的当下,韩振邦提议给这个凶手取个代号。于是一堆代号从各个想象力丰富的警察口中蹦出,但韩振邦都不满意,直到史源的提案出来:“有个很巧的事情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三名受害者死时都穿了红色的衣服,李双洁穿了红旗袍,薛晓叶穿了红睡衣,蓝欣瑶穿了红马甲。所以要不给这个凶手取名‘疯牛’?”
史源的提案全票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