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傻。
想起傅惜之自己明明一身的泥土，手臂上还有摔倒的擦伤，却还是用双手捧着糖给他。
那颗糖，成了萧祁心头的朱砂痣。
然而傅惜之看起来，却对那天的事情毫无印象。
自己一直以来，每次都是强迫傅惜之，甚至把她绑到府里关起来，也不怪她会那么怕自己。
萧祁攥紧拳头，他才会这么嫉妒，萧鸣跟傅惜之之间，相处那么自然。
“九殿下，对不起。”傅惜之抬手把被风吹起的头发撩开。
她见萧祁一言不发地看着天空，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嗯。”萧祁也不解释，拉着她的手。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萧鸣，真的。”傅惜之特别想并起三根手指发誓。
她总不能说因为上辈子他屠了傅家满门吧。
“超级讨厌。”傅惜之又加重语气强调，加之表情无比真诚。
萧祁这才扬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傅惜之的头顶。
能再次跟傅惜之一起站在这城墙上面，他已经消气了。
但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好哄，依然高冷地嗯了一声。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傅惜之只能继续哄着，“你再笑一次给我看，我十五就陪你一起去看灯会好不好？”
傅惜之垫着脚，凑到萧祁面前，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有风吹起两人衣角，不分你我地纠缠在一起。
傅惜之的眼里满满全是萧祁的身影。
“好。”
萧祁怎么可能还绷得住，真心地笑了起来。
在暗处保护的卫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这样笑，眼里冰消雪融，柔光几许。
“那就约好了！”傅惜之也开心起来，“十五一起去看灯会！”
两人在城墙上又聊了会天，直到天光散尽，两人这才不舍地共骑一匹马回去。
傅惜之倒是一点都不怕晚归，她可是得到父亲的支持的。
*
十五灯会这天，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夜幕刚降临，四处流光溢彩，各种各样的花灯挂满大街小巷，让人眼花缭乱。
“小姐，你真好看。”春心帮傅惜之穿好外出的衣服，忍不住称赞道。
傅惜之也无刻意地打扮，只是戴了让自己称心的银色带流苏的发簪，手腕上带莹白的玉镯，拿一把薄纱团扇。
一身月黄色的软绸襦裙，眉间压了一片红梅花瓣，气质淡雅又不失灵动，让人一眼失神。
傅惜之刚出房门，傅菀之房里的婢女看见她，记下她的穿着，又迅速回去跟傅菀之报告。
过了一会儿，傅菀之也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襦裙，戴银色发簪，手戴白玉镯出门了。
两人在府门口碰到，春心眼睛都瞪大了，指着傅菀之压低声音说：“小姐，你看她，学你的穿衣。”
“别管她，穿衣学得了，其他东西，她学不了。”傅惜之不想让这么个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那倒也是，就算衣服是一样的，她也比不上小姐万分之一。”春心真心地说。
街上热热闹闹，来来往往的人都拿着花灯。
傅惜之和春心走在前头，傅菀之就跟在她后面。
傅惜之拿扇子掩面，傅菀之照葫芦画瓢在后面学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春心忍不住在傅惜之的耳边说：“小姐，这是不是就是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叫，那个，东施模仿西施那个……”
“东施效颦。”傅惜之只觉得好笑。
“对对对。”春心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观花灯最佳的地方在城中的映月湖，湖中心搭着一个两层楼高的灯架，全城最大的花灯就在上面。
湖面上放着小花灯，还有各式的花船，供人坐船观灯游玩。
傅惜之到湖边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站在岸边背着手的萧祁。
灯会观灯游玩的人很多，萧祁穿着常服，隐藏皇子的身份。
一身玄黑色的长衫，胸前有白色的飞鹤刺绣，整个人比平常利落的紧袖柔和了许多。
傅惜之正准备朝他招手，便看到萧祁已经看到她了。
周围的人有些多，萧祁轻轻一跃，施展轻功在湖面上几下轻点，随即便落在傅惜之身边。
越过人山人海，只为你而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傅惜之歪头一笑，“九殿下想说什么？”
“你先说。”萧祁咳了咳。
“好啊。”傅惜之一点也不客气，凑近萧祁，轻声说：“九殿下今天，格外地英姿非凡，让人心乱呢。”
萧祁被傅惜之的直接撩得直直愣在原地。
明明是他想说，傅惜之今天的打扮，就是想勾引他，让他一眼就把想她抱进怀里。
竟然被傅惜之反过来，怪他让人心乱。
一时他竟也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到一边。
“这是惜之亲自做的花灯，送给九殿下。”傅惜之双手捧起手里的花灯，递给萧祁。
她确实手巧，可以看出来花灯做得十分精致，必定是下了功夫的。
“嗯，好看。”萧祁也情不自禁赞道。
心里想着，这是傅惜之亲自做的，傅惜之亲自为自己做的。
“那九殿下给我准备了什么吗？”傅惜之送完花灯，依然伸着手，跟萧祁讨要回礼。
“跟我来。”萧祁拉过她的手，一手拿着花灯，沿着湖边走，停在一艘华丽的花船边。
“这是……送我的？”傅惜之微微惊讶。
“嗯。”萧祁点头。
这是他找城里最好的工匠做的，没有游湖的灯会，是不完整的灯会。
萧祁先上船，朝傅惜之伸手。
船厅不大，上了船，就只有她和萧祁，船上再无第三人。
今夜，傅惜之确实心乱了。
她把手交给萧祁。
湖的另一边，萧鸣在人群中寻寻觅觅，便看见树下背对着他的一身浅黄色。
那身形，还有动作，一定是傅惜之。
傅惜之这么久都不理他，今晚他一定要好好地跟傅惜之谈谈。
“之儿，之儿。”
萧鸣叫了几声，越过人群，往那人走过去，心情激动万分。
直到走近，萧鸣伸手拉过她的肩膀。
傅菀之转过身，用扇子半遮着脸，娇羞地行礼，“三殿下。”
“怎么是你！”萧鸣把人一推，瞬间兴致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