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人
洛沫2025-07-02 20:053,002

  “啊?”我有点懵了,这不是让哥哥暴露给众人吗?我能想象的,只是哥哥在这院子不必忌讳,来往自如就好了。洛锦没理我,自顾沉思了说:“一来换下白大娘,二来酒楼就快开张了,张迁一个人忙不过来。而招外人,还不如自己人来的省心。”

  “酒楼?”我忙聚神凝听。

  “恩。”洛锦点点头:“这两天早出晚回的,也没时间跟你说,我和阮老爷子商量过了,想合做生意。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开业了。”合做生意?我眼皮一跳,刚来京都时,阮太医曾提过搭伙的事儿,他晚年迷上了药膳药酒,也创出了数味好菜好酒,只是被官职约束,不好出面做这类市井俗事,就一直拖了下来。遇见洛锦,他就希望跟洛锦合作,他出地面,洛锦出人面,却被洛锦“没什么经验”给拒绝了。说是“没什么经验”,其实我清楚,洛锦是想自己一人完成师父的遗愿。

  而这会儿,他怎么就变了,还这样突然?他究竟在想什么呢……见我疑问的看自己,洛锦偷偷捏了我的手一下,眸中溢满了春水一样的笑意,万般地柔软。他没说什么,我却瞬间醒悟了过来,他这样做……让哥哥成为阮太医的手下,这样“来兵”就更得顾忌了,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这个“主人”,除了官品不比相爷,其他的一点都不次。

  我的眼酸热了起来,“洛锦。”阮太医在,我不能说什么,只能这样含糊不清叫他。洛锦满面含笑捋了下我的头发,“带离渃来见见阮老爷子吧。他与你父亲相识,是你们的长辈,礼说该拜见一下。”说完,他看向阮太医。

  阮太医一怔,一闪眼间,他就点了点头,眼神高深莫测:“老夫恰有此意。”

  ※※※※※怎么起风了?刚才还风和日丽,这会儿天却逐渐阴了下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连几尺外的茉莉花都看不清了,四周只有风刮过的声音,无边的压力紧裹着我,抱着花篮茫然四顾,猛地向来路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路上铺满了荆棘,无处落脚。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不禁后退几步,发觉已经紧贴着树干,退无可退,腿软得站不住,就顺势坐在了地上,只觉得头涨得很,我闭起眼睛,重重地靠着树干,风一阵阵吹来,渗人的凉意……

  心中正害怕,忽看见前方一点隐隐的灯光,来不及多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提步就向灯光跑去。一路踉踉跄跄,花篮里的茉莉花抖落了出来,却也顾不上,只想赶紧抓住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隐隐听身后有人说,红尘之中的爱与不爱,追求的与放弃的,得到的与失去的……都只不过是可悲的皮囊去完成上天早已经注定的所谓的缘分。先是一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而后有男有女,愈发清晰,越来越多的声音逐渐汇成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叙述。

  什么意思,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风打在身上,痛极了。脚下更加卖力的跑着,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容隐打着一盏灯笼正在慢步而行,一身银白长袍,随风猎猎而舞,天地万物都在这狂风中狼狈不堪,可他却如暗夜中的一株昙花,遗世独立,迎风孤傲,纤尘不染。灯笼的火光一闪一闪,随时有可能熄灭,他不急不慢,嘴角含着丝浅笑,飞扬的衣袂间彷佛披拂了天地所有的寂寞,胜雪的白衣下集敛了人间所有的寒冷。

  看到容隐,我的恐惧、惊惶、茫然一下子消散。心中一安,喜悦地叫道:“容隐!”下意识地伸手想牵起他的手,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迅速一挥手打开了我的手,两人手轻碰,”啪”的一声,他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我在半空滞了一瞬,缓缓缩回了空落落的手。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木然的看着他缓步离去,身影越去越淡,眼看就消失在暗黑中,他忽的回头,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厉绝望,无限哀凄地目注着我,我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正惊慌时,他缓缓背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注视着黑漆漆的前方,心无可预告的痛起来,双手使劲摁着胸口,想要遏制住这股痛,却发觉整个身子都在痛,没有一处不痛的,只觉得眼前是一抹黑,一个重心不稳,身子踉跄了几步,向外仰去……闭上眼,准备重重的摔一跤,却迟迟不见身子倒下去,心里一惊,忙睁开眼,只见三王子正站在我跟前儿,一手搂着我的腰身,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下意识的惨叫一声……

  “啊?”我一下惊醒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晕黑,眯了会儿才渐渐清晰,这时才回过味儿来,自己竟趴在柜台上睡着了,我忙环视了圈儿,还好,客人都忙自己的事儿。我叹息了下,抬手揉了揉脑门,这一个月来,真是忙坏我了。想来酒楼会这样好做,除了五味点心屋积攥下良好信誉好,洛锦的打理,众人的辛苦,还有就是阮太医时常来小酌会儿,即使他不说什么,也没人敢闹事,就连衙门的人来吃饭,也都老老实实。

  想到这儿,我又转了一下脖子,那天哥哥见了阮太医,一撩衣摆,就跟夏然双双跪在了地上。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哥哥他们会行这样的大礼。阮太医也迷糊了一下,就让他们起来坐下,跟我们说起了阿爹做官时的趣事,其他的一概不提。本以为难熬的一天,竟在说说笑笑中眨眼过去了。

  “姐姐,姐姐。”在门外挖什么的小夏一转头,见我醒来,扔下小铁锹,就大步流星的蹿了过来,“姐姐,你真能睡,都半个时辰了。”这小子,我忙做了个眼色让他安静下来。他会意,爬到了椅子上,“有个哥哥等你半个时辰了。”

  “什么哥哥啊?”我懒懒的问。

  “不清楚。他只说什么姓容。”

  ※※※※※姓容?我心里大惊,难道容隐来了?天啊,我这做了什么,让他等我半个时辰。我抬脚就冲了出去,呃?怎么不见容隐啊?正奇怪时,“喂,爷我这儿呢。”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我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三王子从一棵大榕树下转了出来,蓝色长袍,风流体态,面无表情。“轰!”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头发也几乎竖了起来,这个暴躁,他怎么来了……

  “离歌见过三王子。”不管怎样想,我还是给他做了一福,他只是斜眼看我,不说什么。“离歌还有事,先告辞了。”话还未说完……他就一把把我拎了起来,我大惊,这是想干吗?

  我刚要挣扎,他就冷笑了说:“女人,你清楚爷是‘来者不善’,就给爷老实点儿,不然爷我真会做出什么不善的事儿。”我一惊,就停下了反抗,咽口唾沫,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啊!”来到树荫下,他一甩手,“扑通”一下,我就冷不丁儿被摔在了地上,一阵眩晕,痛死了。这暴躁,真把自己当老鹰,把我视同小鸡了。我还没回过味儿来,他冷冰冰的嗓音从头顶上飘了下来,“就这样不待见爷?”

  我被他摔出了脾气,没好气儿反问:“凭什么,要我待见你呢?”

  他把脸色沉了下来,“爷也是个王子,论姿态也不比……”话没说完他就想起了什么,把话咽下了,“爷没闲情跟你说这个,你给爷爬起来,爷有话问你。”我悄悄鄙视了他一下,多大点年纪,就充爷。

  “女人,你怎么缠上二哥的?”

  我怔住了,他是来问我与容隐事儿的。是谁叫他来的,容王妃吗?我扶树站稳,感觉还是头晕眼花,“怎么不问二王子呢?跑来我问我。”

  “你!爷乐意。”

  “是吗?不过,你也得看我乐不乐意回答你。”

  他一怔就笑了,“爷早就料到了,你不乐意。”被他突然一笑,我全体毛发都直竖了,“你这个耍心机的女人,缠上二哥又如何?容王爷这会儿还是母妃说了算,母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嫁进王府的,你连夏然一个指头都不如。二哥与夏然从小就认识,二哥十岁时就把玉佩送给了夏然,你算什么,只不过一个乡野丫头,捡夏然不要的东西。”

  我一时静默无语,只觉得脑袋重如巨石,根本无力思考。心如被千针所刺,先时还觉得疼痛,这会却只觉得麻木。

  “你捡到了又如何,二哥不能说话,你能忍受一辈子对着一堆墙讲话吗?”

  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气极了会骂娘,有种人就是喜欢把别人短处、痛处拿在手里抛着玩,一边抛还一边问别人好玩不。我暗自捏紧了拳头,低声说道:“即使是捡的,只要是干净的,我都双手捧在怀里。”

继续阅读:第四章: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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