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缭乱(2)[推荐《狐眸》]
洛沫2025-07-02 19:593,084

  一滴滴的水珠正不停地从洛轻的额头上流下来,顺着平滑的额头滑到了他那双眼,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笑意,潇洒自若的黑眸正四处环视寻找放斗篷的地方儿,无暇顾及的水珠继续下滑到了柔和的薄唇又流过了下巴,滴落在下上起伏胸膛……他是跑过的,衣袍还沾了一些水渍、土星子,想来是一回来就过来了……我傻愣愣地看着水珠流动,屋里只听见我们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恍惚间一个人影儿已走到了榻前,弯下腰,身上的气息还带着屋外寒冷的味道,可呼吸却灼热无比地喷在我面上,我这才反应过来,竟盯着洛轻发了愣,他的眸中正眼中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笑意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揶揄和……

  未等我看明白,他眼珠转了转,突然靠在了我的耳边低低地说:“有这么好看吗?”我只觉得脸腾的红了起来,他见我一副恨不得晕倒了事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还好我脸皮厚,不然你这么个看法……”这会儿,我只觉得耳朵根都火烧火燎的,他却眉眼里都是笑意,越发地开心起来。就在他笑得我恼羞成怒准备翻脸赶人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因抓狂时一张一合的手,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珞轻却开玩笑似的怎么都不肯放开,我红了脸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他松开了我,“去看了吗?”

  “啊……”我怔了怔,看着他溢满了笑意的黑眸,我垂下眼定了定,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幽幽地闪着光芒,正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忙着写字忘了。”他一僵,我心里一紧,刚要开口解释,他已是一笑,慢慢地在另一侧的卧榻上随性儿地歪靠了下去,顺手拿起了桌上我写的一幅字端详起来。我扯了扯嘴角,手脚麻利的起身去铜盆里打湿了毛巾,拧干,就递过去给他净脸,谁知他拿袖子就那么随意抹了几下,一抬头,才看见我的手还愣在半空儿……“唉!”我笑叹了出来,他还真是真性情的人。正要收回手来,他却伸脖子过来,我一愣,看着他正似笑非笑、好像挑衅似的在望着我,我好笑地摇了摇头,就上去扳过来他的脸,轻轻地擦了上去。

  ************他一怔,显然没想到我真这么做,我手下的身体一僵,不动了。我心里窃喜,终于扳回了一道。认识这么久了,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洛轻,俊秀的脸上竟有一些细微的疤痕,已长合看不出来,我将他碍事的头发捞了起来,刚要擦他的脖子,目及所触我不由的抽了口气,他颈项竟有一道拇指宽中指长的疤痕,像条褐色的大蜈蚣,丑陋而狰狞地爬在哪里,平日里飘逸的乌发下还掩饰了众多各种各样的大小伤口,像是从刀光剑影里摸爬滚打而出……我的脑子一炸,他对我讲述过自己种种过往立刻闪现在我脑海中,已经知晓了原因,心脏还是一缩,接着酸热了起来……洛轻侧过脸来看着我,眼睛很亮,我吸了口气,抬头微笑着说:“转过头,想吃毛巾啊。”说着作势把毛巾往他嘴里塞,他故意大声地求饶,就这样笑闹了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地转回头。明知道这些伤疤已经好了,不会再有疼觉,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了一遍,弄完了我抬起身儿来,拿过茶壶倒了杯茶给他。

  他拿起来就“咕嘟,咕嘟……”大口地喝了两口,又皱了皱鼻子,斜视着杯中的茶水看了两眼,嘴角儿几不可见地弯了弯,“车马不临谁见赏,可怜亦解度春风。”我不禁一笑,转回身,去点心匣子里拿了些桂花糕、绿豆糕的递给他,又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看他踞案大嚼起来。

  自从回来,我屋里的点心就没有断过,往往还没吃完,白大娘就又端来了,我本来就不太好这些点心,又这么个吃法,只觉得吃什么都好像在嚼渣滓,喀啦喀啦的。我和白大娘说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她一句“不爱惜自个”给顶了回头,又过了几天,她见我真没什么食欲,竟变了花样做点心,凡是能吃的,都拿来掺进点心里。有一天,我竟吃出了萝卜丝,一问才知道白大娘打听了个偏方吃萝卜能“大下气、消谷和中、去邪热气。”还说什么“吃着萝卜喝着茶,气得大夫满街爬”,可她又觉得我弱体质者、脾胃虚寒,不宜多食,于是灵机一动做了点心馅儿。

  心里虽然确确实实憎恨那股怪味,可还是得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推辞一番之后,就感激涕零地谢了恩。但可能真的有些效果,我觉得自己的面色越发地红润起来,连李然都羡慕不已。这让我欣慰了许多,病愈那会儿,照了眼镜子,本以为这几天食物不振,脸蛋会瘦的有棱有角,哪知棱角倒有了,只是头发散乱,面色苍白,黑眼圈,大眼袋的,还真一副病秧子。洛轻斜歪了头看我,“漓歌,你这样笑真好。”我一愣,张开眼看去,洛轻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我竟不自觉笑开了颜。我好笑地用手指拉了拉下眼睑,做了个鬼脸儿,他大笑了出来,前仰后合的只是用手指着我,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看着他的笑容,我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无奈,在家时总喜欢笑,随意点事儿都笑个不停,有时笑得直咳嗽,因为没少被爹训斥;而后在王府也总是笑,只是这笑“强颜欢笑”居多,也成了一种掩饰真实情感的手段;而现在,我想不起来回来后自己是否有笑过,每日里认真地吃饭,认真地锻炼、休养、睡眠……却从没有认真地笑过,小夏讲笑话趣事时,也只是敷衍了事,连以前喜欢的逛街也搁置了。

  这样的沉寂,连忙碌的哥哥也觉得不对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是笑说,身上懒懒的,不喜欢动弹。哥哥看我只是沉默,最后只是照常例嘱咐了两句。”我一天比一天沉寂,平时就是看书写字,要不就坐着发呆,偶尔出去溜达几圈做个“清闲自在”的样子给他们看看,但也只是在屋外头四处转悠。有时听到白大娘让哥哥劝劝我,哥哥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想通。”

  我想,我想不通,只觉得越来越心灰意冷,自从刚醒来那日,我就再没看见过慕晓,只有小厮偶尔地带些信儿来给我,里面无非说些“皇命缠身”歉意之类的话,对我还是殷殷叮咛,说起他自己不过是寥寥数语,倒是叮嘱我的话写了整整一页纸还有零。每次看信时都心思澎湃,想说的话竟如潮水般涌现脑海里,可一旦提起笔那些话儿就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晦涩的沙子。因此回信往往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不过每晚把信拿出来看,倒成了我的习惯,仿佛慕晓就在纸上与我面面相对,好几次半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信纸就睡着了。那股子胀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胸口闷闷的,可脸上还是得做出一副淡淡的样子,不想让洛轻多心。

  ************“这个荷包是你绣的?”洛轻突然惊喜地说了句,吓了我一跳,正眼看过去,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已拿过了那个荷包,正爱不释手地反复看着。

  “小心。”我紧道:“里面有针会扎到的……”

  说未落,就听他“咝”往回倒吸着凉气儿,我忙凑上前去看,他指腹已隐约有血水溢出,拿出手绢递过去给他包扎,他却摆了摆手,“没事。”他吮了会儿手指,“真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啊。”

  “这不是我绣的,是小夏在门口捡的。”我伸手从他手中把荷包拿了回来,取出那枚银针给他看:“我也被扎过。”他听了脸色一硬,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将那根针凑到眼前,两眼也下意识地盯着那枚银针看。我很奇怪地望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根针有问题?这么想着,两眼也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什么,很普通的银针啊,可看洛轻他还目不转睛的,就眨眨眼再看时,我的心登时抽搐了下,这枚银针没有针眼,不是断了,而是根本没有,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枚“普通”的银针。就在我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得都快要凸出来的时候,被攥着手越发的紧了,有些疼,我咽口唾沫,抬头看着洛轻,他恍然未觉,额际的青筋不住的暴跳,脸颊的肌肉也在不自觉地抽动,神情是未曾有过的阴郁。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胸膛,“洛轻,这枚银针有问题吗……”

  洛轻的禁锢我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过了会儿,他扯了扯嘴角儿,“没事,只是想着你绣出荷包会不会比这个好看?”谈笑间又是一贯的淡定,而我却难以平静,一瞬间脑子里转了几百个念头,却无一有用,当下里只能把所有疑问隐忍了下来,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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