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景淮看着被推到面前的鱼盘,鱼眼珠白惨惨地瞪着,腮边还挂着姜丝。
他又看向温雨瓷,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彷佛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想起去年温雨瓷生日时,他特意学了半个月厨艺,就为给她做最爱的松鼠桂鱼。
那天她吃到鱼刺,他急得差点叫救护车。
“怎么,不愿意?”温雨瓷的声音冷下来。
林景淮拿起筷子。
第一口鱼肉咽下去时,细小的鱼刺就卡在了喉头。
他强迫自己吞咽,第二口,第三口...直到整条鱼只剩骨架。
掌声中,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分不清是血还是酒。
“精彩!”许瓒搂着温雨瓷大笑,“林少果然...咳咳...”
林景淮没听清后半句。
他捂着嘴冲向洗手间,刚锁上门就跪倒在地。呕吐物混着血丝溅在大理石地面上,喉间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
镜中的男人领带松散,嘴角挂着血渍,狼狈至极。
门把手突然转动。
林景淮以为是侍者,用尽全力站起来,拧开门锁,是许瓒。
他独自一人,手里拿着条湿毛巾。
“都说了,让你离开雨瓷身边,跟我斗,你赢不了的。”
"这才第一道菜呢。"许瓒擦了擦他的嘴角,将染血的毛巾塞进他西装口袋,指尖划过他痉挛的胃部。
“咽下去了?”许瓒歪头看他喉结上的血痕,“是雨瓷特意交代厨师选刺最多的鱼,你以为她对你还有什么同情和怜悯吗?别异想天开了!”
林景淮突然笑了,血沫呛在气管里引起一阵咳嗽。
许瓒诧异地看着他,都痛苦成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你没必要针对我,我马上会离开的。”
“什么离开?”
扑面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女人的声音逐渐清晰。
林景淮撞向女人深邃的眼眸,他瞳孔骤缩。
温雨瓷看着林景淮这副狼狈的模样,心底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眼底好像多了一丝心疼。
林景淮正不知道该怎么说,许瓒急忙开口。
“景淮哥说他累了,要离开这回家休息了。”
温雨瓷点了点头,也没多想,挽上男人的胳膊离开了。
高跟鞋声渐远,林景淮滑坐在地上。
他真的好累……
心里一片寒凉,像是被冰水浸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快了,他的签证护照马上就办下来了。
只剩一周了,想到这里,他的生命好像才有了一点希望……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
山庄吊灯突然剧烈摇晃,水晶杯盘相撞的脆响中,林景淮正从卫生间出来,听见温雨瓷短促的惊叫——就像三年前那个台风夜,她缩在他怀里说怕打雷时一样的声调。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
等林景淮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挡在了温雨瓷与倾塌的酒柜之间。后腰撞上大理石台面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许瓒在身后骂骂咧咧:“操,老子的古董香槟!”
这一刻,林景淮猛地意识到,这是地震了!
“许瓒!”温雨瓷突然挣脱林景淮的手臂,他看着她扑向踉跄的许瓒,心底一阵抽痛。
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主震过去后的第十秒,余震掀翻了玄关的珐琅花瓶。
许瓒推开温雨瓷想跑时踩空台阶,右脚踝扭出夸张的角度。
他单脚跳着抓住温雨瓷肩膀,“雨瓷!快叫人抬担架来!”
林景淮扶着流理台直起身,后腰的钝痛顺着脊梁爬上来。
他看见温雨瓷环顾四周——侍应生早跑光了,留下的宾客都缩在墙角,她最后将目光钉在他身上。
“你快救救阿瓒,他脚扭了,逃不出去的!”她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紧紧地拉住他的手。
宴会厅有瞬间寂静。
林景淮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