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寂静无声。
有的只是李云沐坐下时布料产生的摩擦声。
如此安静的氛围倒也让李云沐意外，他挑眉打量着在场的诸位大臣。
这两日，但凡是呈上来的奏折，无一不是谴责老四。
义愤填膺到恨不得个个亲自教训老四。
怎么事到如今老四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反而个个都没了动静？
李云沐饶有兴致地问：“诸位爱卿，这两日听闻朕的儿子在外面闹出了不少笑话，还将那什么花魁给迎进了自己的府邸，好生招待了起来。”
“诸位爱卿有何见地？”
众人沉默不语，并未急着答话，反而在琢磨陛下如此询问，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毕竟就算四皇子办的事情再糊涂，到底也是他的儿子。
“陛下。”
最终在众目睽睽中还是林恒率先站了出来。
“四殿下尚未与镇国公之女成婚，便将那两名青楼女子带进府内宠幸，实在有违祖制，有损皇家颜面。”
“百姓们也对此议论纷纷。”
“以臣之见，不如让四殿下尽快将那两名青楼女子遣散，并赋予一笔优厚的赔偿，方才能将此事了结。”
林恒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附议。
毕竟他们都觉得李闲鹤干的这件事情实在丢脸。
说出去，连他们这些做官员的都觉得面上无光。
“老四，你觉得呢？”
李云沐当然知道那两名青楼女子不能随意放走。
更别提黑衣人还特意交代过。
可是看热闹的时候，即便身为皇帝，他也永远都冲在第一个。
“老四，你怎么想？”
“那两名女子现在在你府上状态如何？是否要送回去？”
见李云沐点了自己李闲鹤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听见六皇子那稚嫩的声音抢先一步答道。
“父皇，儿臣昨日带人去查封了那如欢姑娘所在的花楼，楼中掌柜似乎另有猫腻。”
“只是经过一番审问后，对方滴水不漏，像是早已做足了准备。”
“可依照而成的经验，寻常百姓或是寻常商户但凡临检，鲜少能像他这样做的周全。”
李闲鹤刚要说出来的话，硬是被堵了回去，他无言的看着自己这位亲爱的六弟。
李闲鹤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以前不论是谁把火引到他身上，除了来回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大皇子以外，其他几个皇子几乎不太吭声，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分他一个。
怎么现在反而突然冒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怀疑那商户并非常人？”
李云沐也没了打趣李闲鹤的心思，满心满眼都在李闲竹身上。
李闲竹颔首，恭敬道：“正是。”
“儿臣发觉不对劲后并未声张，而是暗地里差人去查验户籍，户籍上显示此人是彻头彻尾的庆国人，于五年前来到京城，在此扎根，并一举创办花楼，还培养出了蝉联花魁之名数年的如欢姑娘。”
“可是问题也在于此，此人所来之处乃是庆国少有的贫瘠之地。”
“凡是从那里出来的人大多身无分文。”
“偏偏此人就能在刚到京城之后，于三月内办起属于自己的花楼，背后支持者不可查证，但绝对可疑。”
庆国风气虽然开放，但是大多官员除了偶尔进入风月场，所以外，并不会参与到风月场所的经营之中，且有相应律法，禁止官员投资风月场所的建设。
就连有商户想要投钱都得先去官府报备。
可问题也就在于此。
“一切已经时代久远而无法查证，因此儿臣的大多怀疑尚且局限于想法，为还未落实。”
“但儿臣始终怀疑此人并非真正的庆国人。”
“所以想来四哥应当也是察觉到异常，才将那两名青楼女子带回府中看押。”
李闲竹一边说着还不忘给李闲鹤递个台阶。
众目睽睽之下，李闲鹤除了点头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
大臣们也都听出来，这是六皇子在想方设法为四皇子的行为寻找正当理由。
可偏偏六皇子与四皇子不同，他深得圣上喜爱，因而无人敢当众反驳，只得咽下心中恶气，等着李闲鹤将这个名头接过来。
然而让众人意外的是李闲鹤却摇了摇头，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肤浅的笑容。
“回父皇。”
李闲鹤挪开视线。并不打算与殷切看向自己的六皇子对视。
“儿臣倒是没六弟想的那么周全，儿臣之所以将那两名女子接回，全是因为那两名女子好看。”
“而事实证明，那两名女子之所以出名也确实有不少妙处。”
变相来说便是他与那两名女子已有肌肤之亲。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就连坐上的李云沐面色都是一僵。
即便是早就被陛下告知黑衣人提醒的柳战威，此时也有些恼火。
自己的女儿还没进门，四皇子便急不可耐地宠幸那两个青楼女子。
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错觉。
四皇子就是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
“老四！”
李云沐的语气相较之前也逐渐加重。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荒唐，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荒唐。
有些事情做归做，怎么还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大臣们也都觉得四皇子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废物。
有这种人在皇室之中，简直都是庆国皇室的耻辱。
然而更让众人意外的是。
李闲鹤对此并没有半分羞耻之心，反而神色淡然见旁人小声谴责自己，他还一脸无辜的反问。
“赵大人，您别说我荒唐呀，你和钱大人之前在风月场所中一掷千金的事情不是也传的挺广吗？”
“还有你，王大人，之前您因为宠幸从青楼里带回来的一位小妾，不是还被您夫人追杀了八条街吗？”
“让我想想，好像孙大人之前是不是还亲自为常月楼的一位姑娘题诗？”
“周大人之前寿宴时，你的好友是不是专门请了一青楼的姑娘去为你庆祝？据说那战况激烈，周围可闻。”
……
李闲鹤主打一个平等对待。
精准地提起了朝中去过风月场所，且留下传说的官员。
“大家既然一样，又为何独独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