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闲鹤声音落下,朝堂之中再次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不少被点到的大臣面面相觑,神色尴尬,却又无从反驳,毕竟他们真的做过。
倒是方才想为李闲鹤说些什么的李闲竹已经愣在那里。
他还在想,为什么四哥不直接顺着自己的台阶下?
敢情原来是掀桌子的。
“四殿下,”林恒反倒又成了这片寂静之中唯一的异样,“您所说的这些人到底只是官。”
“可您身上流淌的是天子血脉,怎能与他们一概而论?”
“身为皇子,自当为百姓做表率。”
他说的义愤填膺,好似在理。
可李闲鹤才不会老老实实接他扣来的帽子。
“您想您这句话就说错了,我是皇子,确实应当为天下百姓做表率。”
他眉目一冷,不悦地看向林相。
“可是这些官员们,是庆国的官,在其位谋其职,这是最基本的职责。”
“他们一个二个不仅不顾庆国官员的风评,反倒借助自己的官威,让家中族人欺男霸女,肆意敛财。”
“去青楼不过是他们最普通的消遣,如记得没错,大理寺里迄今还压着不少官员子嗣欺男霸女的案子。”
“只是一直迫于这些官员们的地位而尚未有半点推进,全然枉顾大庆法纪。”
“如今我不过是与那两名青楼女子发生了肌肤之亲,你们反而急不可耐地来审判我,是否是贼喊捉贼?”
既然林恒会扯大旗。
那他何不扯来一面更大的旗?
他倒要看看,这些个自心里有鬼的官员能有几个说的过自己?
在来之前他可做了不少准备。
林恒自是被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他气恼的不是李闲鹤的回怼,而是气恼朝中那些拖自己后腿的废物,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平时做了什么,只是往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李闲鹤直接把这些事情全部捅到明面上,那问题可就大了。
“确有其事?”
迟迟未开口的李云沐望向愣怔的李闲竹。
李闲竹颔首,“回禀父皇,确有其事。”
“儿臣一直也想推进案子进展,但是却处处受到阻力,之前想着不劳烦父皇费心,可没成想,时至今日,反而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身为六皇子,年龄虽然远没有其他兄长大,做事却极为大胆,当初更是自请去大理寺历练。
因而对大理寺里面大大小小状况也都了解。
今日所说更是句句属实,李云沐也知道他的性子。
因此当李云沐的视线扫过在场的诸位大臣时,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凡是被李闲鹤提到的人都已经两股战战,头冒虚汗。
可见,老四所言非虚。
“难为你竟然能打听来这些消息。”
他眯着眼,向李闲鹤投向了赞赏的目光。
原以为老四当真是被色欲迷了心思,没想到原来还有干那么点称得上好的人事。
然而李闲鹤却十分不配合地咧嘴一笑。
“儿臣只是担心有人会提,所以就特意收集了一下,其实也用不着专门费心思去查,随便一问,百姓们便对此侃侃而谈。”
他挠着头显得极其憨傻。
可是说起来的话却又让人汗流浃背。
李云沐闻言冷笑,“百姓们人尽皆知,对此侃侃而谈?”
可见这些人的荒唐事情早已在京城中传遍,可偏偏迄今为止没有被任何人写在奏折上并呈过来。
“好啊,诸位爱卿。”
李云沐轻叱。
“如果不是今日你们想要让老四出丑,指不定老四还不会爆出你们的荒唐行径。”
“一个二个还有脸说老四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狗样子。”
李云沐到底是李云沐。
即便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脾气依然暴躁,平日不过是有所收敛。
见他当众爆粗口,虽然没那么脏。
可李闲鹤依旧有些惊讶。
而那些被点到的或者是心中有鬼的大臣们早已被吓得跪在地上向李云沐磕头求饶。
李云沐就懒得细数这些人的罪名,直接将他们交给了六皇子处理。
“全部都给朕查清楚,然后再按照律法定罪。”
“如需赔偿,让他们拿出对应的数额,补偿被害百姓及其家属,若是不拿,抄家!”
如此一来算是彻底堵死了这些人想要徇私枉法的念头。
有了皇帝亲自督办,就算想要救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头,够不够砍。
“儿臣定当尽力。”
六皇子反倒成了现场的最大赢家。
他极其感激地向李闲鹤微笑示意并暗自决定,等回去后必定要在贺礼上加些珍宝。
只要此事办成,他清楚,结果完全就是自己的政绩。
不仅能够得到父皇赏识,还能够得到百姓们的赞誉,简直一举双收。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李闲鹤在朝堂上亲自提起这些事!
李闲鹤就是他的恩人!
“我的好四哥,老弟一定会好好谢谢你。”
李闲竹发自内心的感慨,恐怕今晚的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而始终未开口的二皇子及其他几位皇子则用差异的目光打量着李闲鹤。
他们没想到老四竟然还能弄巧成拙。
也不知究竟是走了狗屎运,还是上天眷顾?
只是可惜,父皇并没有把查证此事的任务交到他们手上,不然名利双数的就是他们,而不是老六。
“以后凡是四皇子与那青楼女子的事情不必再提,想来你们这群人也提不到点上。”
李云沐再次开口,语气中是难掩的怒气。
“但现在京中既然流言四起,那么难免有人会质疑老四和镇国公之女的婚约。”
“镇国公。”
他沉吟片刻,便喊来柳战威。
柳战威上前拱手,“微臣在。”
虽然身形有残缺,拱手的姿势略微可笑,但那道身影立在那里时,依旧让人安心。
“朕觉得,不如将三日后定为婚期,让两个孩子早早完婚。”
“以免日后再出什么风波。”
“你觉得如何?”
柳战威愣了。
陛下不是没说过要将婚期提上日程,可也不带这么个提法,怎么提的如此急切?
朝中百官也是同样的迷茫不已。
李闲鹤倒是不意外。
他就猜到会是这副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