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然后是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柳战威也不禁咋舌,说李闲鹤真是阎王现世。
李闲鹤则在心里乐的笑开了花,古有指鹿为马,今有吃虫认心。
“陛下若不信不妨试试,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您若担心大可让太医在周遭候着。”
话是一点没错,但李云沐一想到他和大臣们都得去吃那油炸蝗虫,心里还是有些许膈应。
他深吸一口气,先将那恶心的场景从脑海之中挥开,随后接着问。
“除了吃,可还有别的法子。”
李闲鹤点头,“有。”
“摸清楚蝗虫大致每年会出现的时间,然后将旱地改为水田,亦或是栽种其他作物。”
“这蝗虫也同人一样挑食。”
“只不过在这一方面,陛下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问当地的百姓。”
“他们被蝗虫祸害多年,想来已经摸索出了些许经验,然后再结合其他地区总结的情况。”
“再因地制宜,想出办法,效果会更好。”
“不过,”李闲鹤突然阳长音调将李云沐和柳战威的注意力通通吸引了过来,“这其中由谁去做?陛下可得好好考虑。”
“难得的升官机会,绝不能随便指个阿猫阿狗,更不能将任务指派给他们后,却不赋予相应的权利。”
李云沐下意识点头,这些道理他都懂。
难的无非就是如何落实。
至于人选方面确实得好好考虑,毕竟事情一旦办成必将受百姓赞颂。
想来如果条件不那么困苦,他的那些孩子们只会越发激烈的自荐。
但他更属意老四,也不知道老四愿不愿意出去。
李闲鹤自然愿意出去但他想去的是北边。
“除去蝗灾,洪涝和干旱的解决办法则相对统一,那便是兴修水利。”
“不过陛下可能觉得兴修水利会太过浪费人力物力,贸然开工只会引得怨声阵阵,对吧?”
李闲鹤巧妙地将问题推给了李云沐。
李云沐无奈地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兴修水利的法子,他不是没想过。
一方面既可为容易泛滥的河流开凿支流,引走多余的河水,另一方面也可将水引向干旱的地区缓解旱情。
但问题就如李闲鹤说的那样,耗费人力物力。
“可如果雇佣那些百姓们呢?”
“陛下,与其以徭役的方式,免费让那些百姓不情愿的背井离乡去开工凿河。”
“那不如从国库之中抽些银子出来,作为他们的工钱,让他们为了钱心甘情愿的去干活。”
人之所以活着,所为的往往大同小异。
百姓们活着也无非就是为了有口饭吃,有钱花。
世间并没有那么多高尚之士,会为了一些高尚远大的理想而努力,更多的则是着眼于自己眼前的鸡毛蒜皮。
“此乃以工代赈。”
“只是落在那些官员们来看,也是一个能捞油水的肥差,因此该挑什么人去,您依旧要考虑好后再做决定。”
接连给出的法子都需要他好好挑选任职的官员,对李云沐来讲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有些官员究竟是什么德行,但这些人是否能够做的让他满意?
那就不一定了。
“当然,如果陛下觉得现在朝中无人可用,也可向民间广纳人才。”
“比方说组织一场考试,出一些题目,然后交由民间百姓作答。”
李闲鹤话音刚落,柳战威紧随其后,“那不就是科举?”
“此法在秦国已有数十年之久,制度趋于完善,先生难不成不知?”
他狐疑地打量着黑衣人。
既然是庆国人,不可能不知道科举的地位在庆国人眼中究竟有多重。
黑衣人若是庆国人,必然也清楚。
可……
“等我说完。”
李闲鹤丝毫不慌。
“陛下,敢问你招募官员,是想找些只会照本宣科、满口祖宗之法的老学究和掉书袋,还是希望找到能对实事有所了解的实用型人才?”
这个问题更是无需多言。
必然是实用型人才。
李云沐刚想表明自己更喜欢后者,却又问黑衣人,“朕喜欢后者,但是后者如果不通礼法古籍,是否会不合适?”
“那就加题目,”李闲鹤直言,“将科举要考的内容分为各个板块,最后依据各个板块的分数来判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即可。”
“不过本人主要还是提建议,具体怎么试行,得看陛下和亲信们的安排。”
目前,李闲鹤深知自己能给出的建议大多停留在理论阶段。
因此如何落实,得看便宜爹怎么办。
隔行如隔山。
对于自己目前伸手够不着的地方,他得认真些。
更何况,给皇帝献策,主要是告诉皇帝能干什么,而不是要皇帝去干什么。
以免皇帝的意见大了,觉得自己自由受限,进而唱反调。
“先生给出的思路倒是不错。”
李云沐的眉宇逐渐舒展,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颜。
他没想到,黑衣人竟然还真有点刷子。
“那先生觉得,庆国周边各国的情况又该如何解决?”
此话一出,李闲鹤心里陡然就来了劲。
实不相瞒。
他今天之所以来,就是为了找个办法,把自己“请”出去。
“派四皇子坐镇。”
黑衣人直言。
“燕国若要进攻,必然会先朝着北境边关来。”
“那边现在虽有镇国公的儿媳镇守,当地百姓和战士极为配合,但耐不住朝中总有人对柳家长媳是一介女流而不满。”
“而且现在燕国虎视眈眈,现在朝中如果不给出反应,只怕边关的百姓们都会觉得朝廷已经放弃他们,对民心不利。”
“而派四皇子过去,一方面四皇子和柳家姑娘有了姻亲关系,对于柳家长媳而言,那是自己人,信得过。”
“其次,百姓们见四皇子愿意以身犯险,亲自坐镇,也会明白朝廷并未舍弃他们。”
“再者,四皇子的谋略也好、用兵也罢,并非上等,无需担心他过去后会抢权,进而闹得北境边关不安生。”
李闲鹤苦口婆心,只为劝动李云沐放人。
“最难得的是,四殿下也想去,孩子大了总要离家。”
“陛下何不放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