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他对我还浓情蜜意，事事依顺。
八年后，祁落落进宫，他对我开始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为何他不想见我，我却也不能死，倒也说得清楚。
想着想着，我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原来至少我以为的八年幸福也是假的，只有八年过后的残暴与冷漠是真的。
笑着笑着，我感到面上湿润。用手一摸，竟是落下泪来。
原来我始终对谢珉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他还爱我呢。
谢珉来接祁落落的时候，面上不复上午的冷意。
看起来是有什么极为高兴的事。
我转过身，背对他们，听声音，他们似乎轻轻亲吻了一下，而后转头就走。
脚步声没有一秒停留。
9.
思考数日之后，我决定去找谢珉谈谈。
谢珉正在和祁落落卿卿我我，祁落落似乎忘记了那日见谢珉的恐惧，双手紧紧攀着谢珉的手臂，撒娇道：「那珉哥哥，一会要来找落落哦～」
她离去的时候，眼睛余光瞥向面无表情的我，眼中得意之色尽显。
我暗自摇头。恋爱脑，救不了。
尊重，祝福。
「说说吧，想来和朕谈什么？」谢珉整理袍角，缓缓坐直，公事公办的语气与我说话。
「放了我吧。」
「不可能，落落每个月都需要你的血，三年后才能结束。」
「你放了我，往后每个月，她可以去找我要血。」
「那你万一自杀怎么办呢？」
我话语一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如，你在此处放下足够量的血，我令太医制成药丸，如何？」
我沉吟一秒，反正快点死就快点飞升了。
「你找太医来吧。」
我去如厕的功夫，出来便看到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而来，而后又谨慎地关上房门。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趴在门边偷听。
真有意思，上次这样偷听，还是听到了谢珉参与杀害我父母的秘闻。真是不知道这次还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准备得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换血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把玉嫔娘娘和皇后娘娘分别放在这两张床上，并在腕脉处割开，即可自动换血。届时皇后娘娘便可不受蛊毒困扰了。」
「如此甚好，稍后玉嫔过来，你莫要多说话。」
我靠着门口的柱子，双腿瘫软，缓缓滑落在地。
须知我的血现在的确有些治病救人的功效，却是因为如今神女意识觉醒。
若我当真换血给祁落落，此生恐怕不得好死不说，怕是连神女血脉也会转移到祁落落身上。
现在众人尚不知此事，我还是走为上策得好。
我正要离去，突然听见「咯吱——」一声响，门被推开。
谢珉从其中探头出来。
「小钰，你决定了吗？」
我心中快速盘算，若是现在直接换血，谢珉会麻痹我先晕过去，但太医说二人需要在清醒条件下才能换血，如此一来我应至少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皇宫防卫重重，我要独自杀出去基本不可能，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开始换血之前死去，完成飞升。
思索间，面前被一道阴影挡住视线，我抬头一看，正是面色阴沉的谢珉。
「小钰，来吧，我们准备好了。」
完了，一个时辰没了。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心声。
10.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床上，手腕被铁制的腕扣牢牢绑住。
身边的另一张床上，却不是祁落落。
是谢珉。
「小钰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会是我呢？」
谢珉半躺在床上，如绸缎般的墨发披散下来。
若非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到底是怎样一副丑恶的嘴脸，真的很容易爱上他。
「我们小钰可是神女呢。」谢珉眼帘微垂，喃喃道。
我心中骤然一冷。
他如何知道？
「听闻若是在神女渡劫期间，换了神女的神血，未来成神的就会换一个人，真想试试成神是什么滋味呢。」
谢珉双目奕奕地盯着我，舌尖轻舔嘴唇，一副期待餍足的模样。
「陛下——不好了，虞小将军打进宫里了！」
前来报信的侍卫满身血迹，慌张推开门。
谢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我躺在床铺上大笑起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虞钰就算是死，也一定要看着谢珉这个狗东西下地狱。
谢珉的面色很快镇静下来，眼皮一抬，看向大笑的我。
「无妨，只要在虞小将军打进来之前，完成换血就可以了。」
谢珉的语气开始透露出丝丝癫狂，双眼血红地看着我的手腕。
他迅速躺在床上，责令太医割开我二人的腕脉，开始换血。
太医用的刀很薄。
我还没反应过来割开皮肉的痛苦，就感觉到体内的血液缓缓流走。
这样不行。
我握紧拳头，试图阻挡血液的流失，却无济于事。
随着血液的流失，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我的神力正在逐渐复苏。
想必是神血流失的反应。
神血流失约有半数，此时兄长已经带兵达到门外。
而我的神力竟是恢复了五六成。
一有力气，我迅速挣断了铁质的腕锁，单手捂住血液还在流失的腕脉。
不能再继续了。
脑子里的声音这样告诉我。
蓦然抬头，却见谢珉满面疯癫，痴狂之色尽显。
换血没有起作用。
或者说神血似乎有排他性，谢珉的身体无法容纳神血的巨大神力。
一时承受不住，疯了。
谢珉张牙舞爪地向房间外走去，身后一众人等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早上我来时万里无云，而今不到两个时辰，大殿之上竟是遍布雷云。
细看之下，雷云中竟有金光闪过。
是渡劫的劫云。
正在谢珉走出房间的一瞬，一道金色的雷劫瞬间劈下，谢珉体内那穿越而来的神魂瞬间离体。
「神女，我要神女血脉，我要成神——」
那神魂目眦尽裂，竟是径直向我冲来。
可雷劫已至，我堂堂神女又怎么会受他所伤。
又是一道碗口粗的金色巨雷劈下，那神魂直接被缩进谢珉的身体，动弹不得。
过了惩治雷，便是紫色的飞升雷。
奈何谢珉瘫在地上，只能双眼死死盯着我如何飞身成神。
真是快意，我大笑着飞身迎上空中雷劫。
九九八十一道飞升雷，先锻体，后洗灵。
我终于死了。
或者说，我终于飞升了。
11.
神界飞升需要办些手续，所以我又在凡间停留了些时日。
兄长并没有坐上皇帝的位置，他说那把椅子上有虞家人的血，太脏。
皇帝依然是谢珉来做，至于祁落落，则是在谢珉彻底疯癫那日自尽了。
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神志不清，甚至偶尔疯癫。
兄长说，既然天道并未取他性命，便让他在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上，疯疯癫癫地活到死吧。
也好，这是最好的惩罚。
兄长是个当皇帝的料，却当了摄政王。
摄政王这个活不错，每当有不识抬举的大臣想要巴结，送自己女儿给他时，他都可以退给疯癫痴傻的谢珉。
我离开凡间那天，兄长来送我。
「小钰，你永远都是虞家最好的女儿。」
「好的，哥哥。」
街边一顶水红色的轿子轻轻抬起，向远处的皇城而去。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新嫁娘，会不会满意她的皇帝哥哥。
「嫁新娘喽，嫁新娘喽～」
民间的幼童欢快地跑跳，皇城依然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