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砚的动作比顾白臻想像的还要快。
苏落还没过安检,就被苏承砚的人拦下了。
淡季一大早人本来就不多,苏承砚带来的人肆无忌惮,哗啦啦将他们围了一圈。
苏落苍白着脸环视一周,知道自己这次是走不了了。
“落落。”
人群外突然响起一个嘶哑低沉的男声。
苏落听着这个熟悉的音调和称呼,心头刺疼,她没抬头,只是看着机场光滑洁净的地面发呆。
围着苏落和顾白臻的人退到两侧,中间让出一条道。
苏承砚西装革履,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穿得极其正式。
他一步步走上前来,皮鞋哒哒地敲击着地面。
即便是在机场这样嘈杂空旷的场所,苏落竟也听得明晰。
那双锃亮的皮鞋停留在她面前,周身一片沉寂,随即头顶响起男人压抑喑哑的嗓音:“落落,你不要我,也不要蕉蕉了吗?”
男人的语气和声调拿捏得极好,让苏落一下子就想起头几年里苏承砚还是阿柊时一脸天真跟她撒娇的模样。
可如今物是人非,即便苏承砚恢复了他作为阿柊的记忆,也不再是那个她心心念念单纯的阿柊了。
他是苏承砚,柊城世家苏氏掌权人,曾经折磨她,送她入狱,找男人欺辱她,甚至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的男人。
苏落深吸了口气,终是抬头,看着眼前那个脸色并不好的男人:“苏承砚……你早不是那个我爱的阿柊,我也不再是那个一心一意爱你的落落了。”
“在你找人践踏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爱你了。”
“看着你,我就会想起我摇尾乞怜求你救我的时候,你离开我的背影;想起我躺在血泊里,任由我们的孩子从我身体里面流逝时的无能为力;想起医生给我清宫时取出来的已经成型的胎儿!”
“苏承砚,我不想每天都活在血色和绝望里。你放过我好不好?”
苏落一字一句说出口,到了最后喉间已经涌上了压不住的哽咽。
苏承砚唇色苍白,眼底却一片通红,对上苏落染上泪花的双眸时,抓住苏落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
顾白臻想上前,却被苏承砚手下的人死死拦着。
他鼻尖蹭了蹭苏落的脖颈,将她抱得紧紧的:“落落,是我该死。可蕉蕉是无辜的,你当真舍得他吗?他每天都在哭着要见你……还有父亲,他留下遗嘱,说要你嫁给我。落落,你真的忍心辜负他最后的遗愿吗?”
男人的声音几近哀求,“落落,你留下好不好?只要你不走,我可以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怕她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与其杳无音讯,不如让她活在自己眼皮底下,即便他永不出现,能暗中看着也好。
提及蕉蕉和穆老爷子,苏落心头发紧,却还是一把推开苏承砚。
她绷着脸,盯着苏承砚,说话落地有声:“苏承砚,你没必要跟我打感情牌。“
“蕉蕉还小,也不记事,长痛不如短痛,跟着你这个豪门权贵的爹吃香的喝辣的总比我这个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的妈好,等长大了他也不会怨恨我。”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冷冷地道,“至于爷爷的遗愿……”
“如果你想娶一具尸体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试试。”
说完转身就往安检口去了。
苏承砚看着苏落毫不留恋得背影,胸腔里的心脏阵阵收紧,疼得他脸色越发没有血色,额头也浮上一层薄汗。
他咬着牙,疼得俯身捂着胸口粗喘几口换气。
“苏总!”一直注意着苏承砚的乔助理惊呼着跑上前来,一边将药塞给他,一边担忧的询问,“您没事吧?”
苏承砚下颚紧绷,撇开助理的手,抬头看向不远处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回首的模糊背影,绞痛的心脏浮现一丝恐慌。
他忍痛起身,几步追上前,从后一把扯住苏落的臂弯,满是红血丝的双眼锁定她,压着嗓子一字一字往外蹦:“你如果真要走,我不保证蕉蕉和顾白臻能否顺畅一生,平安喜乐。”
穷途末路,他终是选了最愚蠢最拙劣的方式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