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西域大军,在耶律十四的视线之中,被峡谷上方滚出的巨石和圆木碾成肉泥!
整个峡谷中央,马蹄声,惨叫声,嘶吼声,以及滚石将人砸得稀巴烂的声音,杂糅在一起。
一时之间,烟尘弥漫,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
烟尘之中,耶律十四所迷失的,不仅仅是逃亡的路线,还有自我。
这一刻,这位骁勇善战的天蛮国的王,迷失了。
身边一个个战友的身体轰然被砸碎,成为地面之上的一滩烂肉。
血浆满天飞溅,转眼之间,他便已满脸血污,浑身浴血。
方才还吹着撤退号角的副手,此刻已经被滚石碾得尸骨不明。
就在耶律十四,骑在马上,四顾茫然,原地打转之际。
从空中那只机关鸟上,所射出的一支弩箭,以无比迅捷地速度转眼之间洞穿了耶律十四的喉咙!
“呜!!!”
在耶律十四那头汗血宝马坐骑的一声嘶吼中,这位天蛮国的王,从马背上轰然摔落。
这一刻,时间仿若定格。
耶律十四在临终之前,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眼前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出生平种种。
六岁起码射箭,在马背上驰骋荒漠的他无忧无虑。
十岁父王阵亡,耶律十四同日登基,成了新的天蛮王,母亲挽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要撑起一个国家。
十六岁那年,他率军亲征,先后灭掉手扶漠北、漠南两个强国,国土面积扩大数倍,兵强马壮,只缺粮草。
二十五岁那一年,耶律十四初次跨国十万大山,见识到了中土神州的地大物博,大岳的山河如此锦绣,可十万大山尽头的那边,大漠却如此贫瘠,这一年,他决定要攻下大岳,占据中土神州。
三十五岁,耶律十四带着十万大军,东下潼关,却遭蔡靖背叛,退至峡谷,又遇飞马关将士埋伏,他亲眼看着将士们在眼前被碾成肉泥。
恍惚之间,视线逐渐朦胧,意识慢慢模糊。
喉咙好痒,好疼,好渴。
他好冷啊。
“咚”得一声,这位天蛮国的王,重重摔落在地。
世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随他远去。
耶律十四阵亡,西域所剩不多的人马,虽然侥幸逃过了圆木与巨石的碾压,可却抵不过此刻从峡谷两端蜂拥而入的司徒崇光与方德意所率领的部队前后夹击!
一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追击战后,十万大军就只剩下不到三万人,被大岳军队围困在峡谷中央。
面对浩浩荡荡,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大岳军队,西域这三万残兵败将,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他们投降了。
与此同时,机关鸟从空中降下,在峡谷中央降落。
许光尘带着萧沐云,来到耶律十四的尸体之前。
“国师,你果然说到做到。”
萧沐云看着那位天蛮王的尸体,显得有些激动!
这意味着,与大岳王朝对抗了长达十年之久的天蛮国,就此灭亡!
这也意味着,从此以后,潼关之外,不必再时时刻刻警惕西域诸国的进贡。
天蛮国可是大漠之中,最兵强马壮的国家。
连天蛮国起兵造反,都被大岳轻易镇压了,那么从此之后,西域诸国,不过是些莽夫罢了,又如何敢再度造反?
许光尘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将耶律十四的项上人头砍下,随手扔给在旁恭候已久的司徒崇光道:“将天蛮王的头颅收起来,装好,本国师自有用处。”
见此一幕,萧沐云疑惑不已道:“国师要留耶律十四的人头作何用处?”
许光尘笑了笑,不急于开口解释,反而转头望向司徒崇光道:“耶律十四已死,西域兵马逃往何处?”
“回主公的话,眼下西域剩下三万余人,被围困在峡谷末端,所有将领已经投降,请主公指示。”
司徒崇光说道。
见此一幕,萧沐云微眯起眼问道:“等等,你是何人?”
司徒崇光愣了愣,旋即望向萧沐云道:“末将乃天机营主将,司徒崇光。”
“天机营?我大岳何时有天机营这支兵马?”
萧沐云呆若木鸡地说道。
她好歹是大岳女帝,居然连自己的国土内,有这么一支奇兵都不清楚???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带着潼关的二十几万守军在峡谷里横冲直撞。
不是,虽然蔡靖不在,可潼关的二十几万大军也不至于听命于一个不认识的将军吧???
就在萧沐云疑惑之际,许光尘淡然说道:“天机营乃是我精心训练出的一支兵马,陛下没听过也属正常,毕竟此次大战,只是天机营初次出征。”
轰!!!
此言一出,萧沐云顿时傻眼了。
“初次出征?等等,许光尘,你不但瞒着朕私自招兵买马训练精兵强将,而且你这批兵马初次出征,竟然就解决了让朕困扰多年的天蛮国???你这样就显得朕很呆啊?”
萧沐云双手环胸,胸前一阵起伏不定,神色惆怅地说道。
许光尘微微一笑道:“先说正事吧,西域三万余人尚且还被困在峡谷之中,陛下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萧沐云翻了个白眼道:“如何处置?这还用说?自然是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听到这话,司徒崇光的眉头微微一皱道:“陛下,这可是三万名俘虏,不是三万名战士,他们都已经缴械投降,跪地求饶了。”
萧沐云正色道:“那又如何?两军交战,哪有不死伤的道理?今日我若是饶过他们,天晓得以后这些人会不会再次造反,来杀我大岳的子民?”
司徒崇光无法接受要斩杀俘虏的命令,于是只好求助于许光尘道:“主公!战争已经结束了!若是对这群手无寸铁的俘虏大开杀戒,恐怕会再度加剧西域诸国与大岳的矛盾,而且……我军将士恐怕也会心生芥蒂,要他们上阵杀敌,他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战后杀害俘虏,与屠城又有何异?恕末将不能从命!”
萧沐云眼见着连一个司徒崇光都敢对自己不敬,顿时气坏了,沉声道:“司徒崇光,你放肆!朕的话,你敢不听,难道你也有异心?!”